嗯,今日的七殿下,果然还是脑壳有病的一如既往呢。
缩在慕惜辞身后的湛凝露二人如是默想,一面无声冲着墨君漓福身行了一礼。
——按说她们这些做侍女的,理应跟在自家小姐后面一同向着少年行礼问安,奈何瞧眼下这样子,她们家小姐大抵是不准备行什么礼、问什么安了,但她们这礼数却是不能废。
待一礼行罢,灵琴起身收回目光时,还顺便瞅了眼自家四姑娘——十三岁半大姑娘的表情既尴尬又迷茫,想来是没少受到惊吓。
“小女诗瑶,见……见过七殿下。”慕诗瑶木着手脚僵硬行礼。
她之前从未见过这位据说是乾平最为受宠的七皇子,只偶尔自府中丫鬟婆子们的嘴里听得一两句琐碎闲话。
众人都道这七殿下是整个乾平七位皇子中,最为知礼守礼、温和正直之人;哪成想今日一见,她方知他是这么个知礼温和法儿?
——他这温和个【哔——】的温和,这分明是风骚浪荡加【哔哔——】吧!
这可真是难为她明远堂哥了,竟能忍着跟这样“人前人后,表里不一”的皇子,做了那么多年的友人……罪过,罪过。
慕诗瑶瞳孔剧颤,一时也不知该摆出副什么样的姿态,只得硬邦邦勾起个比哭还难看些的笑,将自己的那张脸咧成了个假面。
“啊哈哈,原来是慕四小姐,免礼免礼,先前我只听阿辞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真是进退得宜,乖巧懂礼,颇有乃父之风。”墨君漓尬笑,边笑边对着慕大国师投去个求救的眼神。
他常年习武,眼神惯来比常人要更好些,方才自然不曾错过慕诗瑶面上一闪而逝的那点震惊与怀疑。
若他所料没错,眼下他这未来小姨子,已然在心中给他画上个大大的叉了。
要是他再不想出写法子拯救他那岌岌可危的形象,来日想去国公府安生提亲,那可真要成了白日做梦。
“咳,那什么,阿辞,慕四小姐,既是要裁衣裳,那我们便快些进店里去吧。”墨君漓捏拳假咳,“我们都在这站了有段时间了,再站下去,恐会误了人家的生意。”
他话毕,正欲就手将那折扇收进袖笼,便见慕诗瑶直勾勾盯上了他捏着扇子的手。
少年见此,嘴皮一抖,下意识反手将那扇子扔去了燕川怀中:“燕川,你自己的扇子自己拿好,莫要天天放在我这里——哪有大秋天还打扇子的!”
呸!这明明就是你自己想不开非要带出来的倒霉玩意。
猝不及防被扣上了一口天降大锅的燕川敢怒不敢言,他趁人不备飞速翻了个白眼,而后接了扇子勾唇假笑:“啊对对对,主子说的对,属下下回一定自己拿。”
慕四姑娘的眼瞳,只一瞬便震颤得更厉害了。
嘶~假,太假了兄弟,你这是拿着阿瑶当三岁小孩子骗呢。
瞅见这一幕的慕大国师禁不住狂跳了眉心。
这时间她忽然就有那么点后悔——她明知道墨君漓这老货的脑袋瓜子一向转的有些问题,怎还敢在这样的日子喊他出来呢?
现在,她只希望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接连遭受数番惊吓的自家小堂妹能撑住别崩。
——福生无量天尊,希望人没事。
慕惜辞心下腹诽,继而抓过慕诗瑶的手,径直跨过了门槛。
得,这下不光慕诗瑶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了,阿辞也开始嫌弃他了。
墨君漓含泪望天,抽着鼻子垮了嘴,片刻后他一正衣衫,恢复一派矜贵风雅的皇子风度,跟着几个姑娘家缓步入了小铺。
这时间裁缝铺子里往来的客人不多,那掌柜甫一见几人入内,立时便盈盈含笑赶了过来。
她这铺子虽不算大,裁缝却是京中一顶一的好,比之宫中的绣娘亦不遑多让。
往日来她这裁衣服的大抵非富即贵,墨君漓从前亦没少来这给自家小姑娘买衣裳,是以,她自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打头阵的慕大国师,与被落在了末尾的某个皇子。
“我道今日那街上的喜鹊怎会无端叫得这般欢快,原是来了贵客。”老板娘温声弯眼,引着几人向铺内走去,“七殿下,慕三小姐,许久未见,却不知两位,今儿又想裁些什么样的衣裳、用什么样的料子?”
“掌柜的嘴,素来这般讨人喜欢。”慕惜辞应声笑笑,顺势将慕诗瑶往前推了推,“只是我今日来此,并非是想给自己裁衣裳的。”
“烦请掌柜寻人给我这个小妹量一量尺寸,我预备给她裁几套轻便的男装,再给我这两个丫鬟裁些新冬装。”
“男装要直裰和圆领,一样两套,袖子做得窄些,要方便活动,再配两件大氅;女装便按照短袄长袄各一套来;至于料子……”慕大国师说着抬眸扫了眼墨君漓。
“咳咳,阿辞,这要看你的需求和预算。”被人遗忘许久的少年轻咳,“不同价位和样式的料子,做出来的效果不大一样。”
“不过,我今儿带了……”
“唔,男装要结实,保暖,耐磨抗造;”慕惜辞微一沉吟,打断了少年未说完的话,“女装倒是没什么特殊需求,正常冬装即可。”
“至说预算嘛……”慕大国师挥袖说了个轻描淡写,“预算白银两万两,这个限度之内,随便花。”
两、两万两。
还是随便花。
墨君漓闻此喉咙一甜,一口老血险些当场涌出了喉头。
好家伙,他家小国师原来有这么富的吗?
这么多银子,都差不离能盘下这家店了。
他刚刚还想让她不要在意价位,他今儿带了(跟老头刚坑的)五千两银子出来,怎么都应该够了,结果这丫头反手摆出来两万两!
果然,跟国师大人一比,他就是个混吃等死啃软饭的。
少年这般想着,偷偷拿羡慕又崇拜的眼神瞄了慕惜辞一眼——两万两,随便花,呜呜,他也好想这么漫不经心地说出这种话!
“既然预算足够,那便无需太过纠结了。”墨君漓怅然摸鼻,张口向掌柜点出几样合适的料子,又详细交代了做这些衣裳时所需注意的个别细节,顺带定了花色。
慕惜辞不懂这些,她只管在最后挥手,让那拿着银票的湛凝露掏钱付账。
那挥手时轻松写意的动作、那花钱时浑不在意的神情,免不了让少年又是好一顿的心生羡慕。
——他也想这么花钱!
------题外话------
阿辞宛如人间霸总,问就是买买买
花花花,随便花
怂怂咬手绢:人家也想这么花呜呜呜呜
怂怂现在在阿瑶心目中的好感度和形象已经跌至谷底
如果不是后面还要去燕关,有机会扭转形象
他以后提亲真的会被二房父女集体反对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