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桃没在医院过夜。
顾舞文值夜班,期间来病房看了陆执一次,看到南桃在这儿,他惊讶不已:“南小姐,这么晚了你还在?”
“正准备走。”
陆执已经睡熟,南桃跟顾舞文一起出了病房。
“这么晚了,我送南小姐回去?”
“谢谢了。”
南桃点头答应,两人并肩走进了电梯,摁下电梯的时候,顾舞文的目光从南桃的肚子上扫过,飞快的一眼:“南小姐,你怀孕的事儿,跟陆执说过吗?”
“说了。”南桃捏着手包,嘴角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这一抹微笑顾舞文看了四年了,他就没习惯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抹笑太冷了,就跟南桃的性子一样冷。
“也是应该告诉。”顾舞文摸了摸鼻子,“毕竟这也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南桃唇角弧度深了点,没说话,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顾舞文开车将南桃送到了家门口。
汀兰苑门口。
南桃目送着顾舞文的车离开后才转身进了屋。
安静漆黑的房间里收拾得还挺干净的,南桃很惊讶,路知知玩儿完了还知道收拾?只怕是叫的阿姨过来。
时间也不早了,她没管那么多,上楼回到了房间。
而此刻,正在客房照顾着差点把苦胆都吐出来的路知知的钟文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惊讶:“外面好像有人进来了?”
路知知趴在马桶上已经吐得天昏地暗,钟文正在替她撩着头发,根本放不开,急中生智,他拿出兜里的口罩,用挂绳将路知知的头发绑在了一起后出门查看,除了黑黢黢的走道,什么都没看到。
他摸了摸耳朵,纳闷儿,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而这边,南桃回房。
刚刚洗漱出来手机就响了。
是陆野的微信视频。
南桃窝进沙发里,点开视频的同时也打开了电视,接着上次看的《摩登家庭》,依旧没有开声音。
视频接通,陆野那边黑黢黢的,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噪音。
南桃看了看时间,都四点过了,他还在外面?跟薛窈一起?他今晚是跟薛窈一起离开的,没道理现在不跟她在一起。
不过跟她在一起还给自己发视频,也是玩得挺野的。
南桃勾了勾唇,捞过零食:“干嘛?”
“还没睡?”
那边半晌才传来陆野的声音,哑哑的,跟着风声一起传了过来,南桃咔哧咔哧吃着零食,看了眼屏幕,里面没有陆野的脸:“你不也还没睡么?在哪里呀?”
“你猜。”
陆野让她猜,她猜陆野喝醉了。
这个男人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会这样随意的说话,将所有的狠戾嚣张都藏起来,从狼蜕成小小只的拉布拉多,如果两人腻在一起,喝醉的陆野会缠着南桃一遍遍的让她讲讲三只和尚的笑话。
那个故事是二十五年前南桃见到陆野第一面的时候给他讲的,那个时候他初到一个新环境,吓坏了,哭个不停,南桃知道他要是再不停止哭泣,那个男人的鞭子就要抽下来了,把他那嫩嫩的小脸小手抽得血肉模糊才罢休。
那还是他阿爸惯用的教训手段,阿妈总是不让她看,告诉她阿爸是出于好意,这些孩子如果去了买家还这么哭,会被打死的,现在打一顿他们老实了,以后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南桃觉得陆野不一样,他是爸爸拐来的最小的孩子,他哭的时候都怕怕的,胖胖的小脸蛋上很快就黑一块白一块的,南桃总是被阿爸用鞭子抽,知道那么粗的鞭子抽打在身上有多疼。
所以她上去搂着小小的他给他讲了三个和尚的故事,那是她从村长家的收音机里听到的,收音机里播的东西就跟陆野一样,是从大山外面的世界里来的。
陆野懵懵的,听了她的故事后竟然真的不哭了,只是用泪汪汪的眼睛盯着她。
二十五年过去,南桃已经忘了很多事儿了,却始终忘不了那个眼神。
南桃啧了一声:“你喝醉了,薛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