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光影让莫云初的面容显得很深邃,英俊完美到不太真实,唐宁恍惚了几秒,确认莫云初真的来到他身边后,他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浓浓的底气涌上心头,什么恐惧什么慌张都不见了,只是鼻头微微发酸,好似受尽欺负的小朋友找到了靠山。
莫云初来了!一切都没事了!
“你怎么才回来?”唐宁无意识拖长了声线,是指责也是撒娇,这几日的相处,唐宁别的没怎么有学会,潜意识里却敏锐捕捉到了莫云初最喜欢的姿态——
菟丝花般的依恋。
莫云初抱住了唐宁被吓到手脚冰冷的身躯,充满怜惜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后颈,轻声道:“抱歉,我让小宁等了好久是不是?”
唐宁闭着眼不敢与莫云初对视,这样他就能肆无忌惮地撒谎:“是的,好久好久,久到我好想你,我想你想到忍不住才来门口等你。”
“等得难受的时候,我就吃一颗糖。”
唐宁偏过头,将脸颊贴在莫云初的胸膛上,长长的睫羽微颤,鼓起勇气看向门口那一地糖衣。
在『色』彩斑斓的糖纸上,躺着一个残缺老旧的布娃娃。
唐宁立刻闭上眼,伸手牢牢抱住了莫云初,看上去就像情话说着说着突然来了一个爱的抱抱。
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闷笑,“本来还想说小宁这么吃糖会蛀牙,现在反倒是我被甜到牙疼了。”
莫云初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埋进唐宁的颈窝,鼻尖眷恋地摩挲着丝滑的肌肤,他柔声道:“我也好想你。”
“见不到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着你。”
和唐宁虚情假意的话语不同,莫云初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那般真,炽热滚烫的情绪让唐宁的耳朵尖染上一层薄绯。
唐宁不禁为自己的虚伪感到羞愧。
“好想把小宁变成巴掌大,随身揣在口袋里。”他的拥抱随着情感的吐『露』越来越紧,修长有力的手按住了唐宁纤细的腰,似乎要将两者的血肉融合在一起。
腰好像要被折断了,唐宁因为疼痛微微蹙起眉尖,他不好意思推开莫云初,只能咬着下唇承受着莫云初的拥抱,那长久到仿佛无休止的疼痛和绵长的爱意一齐传递到他的身上。
“等拍完这部戏,我准备退圈,这样就能永远陪在小宁身边了。”
莫云初温柔地询问道:“你说好不好?”
......退、退圈?!
唐宁『迷』茫地睁大眼睛,他发觉自己的情话好像说过头了。
欺骗别人感情已经很过分了,影响别人的事业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这不太好吧。”唐宁连忙道:“我还是更喜欢你在大荧幕上的样子。”
他确实喜欢莫云初在大荧幕上的模样,赋予一个角『色』生命和灵魂,让周遭所有演员都暗淡无光,让唐宁只能看到莫云初,目眩神『迷』。
夜晚很寂静。
莫云初沉默了一会儿,“是这样吗?”
还是那么低沉温和的语气,可在刹那间唐宁的心跳却快得有些不正常,他慌张地抬头去看莫云初的表情。
莫云初垂眸回望他,唇角微微上扬,定格在温柔浅笑的弧度,那双漆黑的凤眸涌动着唐宁看不懂的情绪,“既然小宁喜欢我演戏,那么我愿意为了小宁,一辈子这样演下去。”
唐宁惶惶然看着莫云初,他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在恐慌着什么,或许是一辈子太长,听得让人发慌,但莫云初这样说,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唐宁在莫云初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听到自己怯怯的、带着笨拙的谄媚的声音:“你真好,谢谢你。”
手指宠溺地刮了一下唐宁的鼻头,“小傻瓜,对我还说什么谢谢?”
天真又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个有点迟钝的笑。
“咦,这个布娃娃看起来很眼熟,不是之前你让我丢在公交车上的那个吗?”莫云初俯视着脚边的布娃娃,奇怪道:“你到哪里把它给找回来了?”
唐宁闻言连忙扯谎:“这不是同一个,是我喜欢之前的那个娃娃,所以我自己重新做了一个,你看,是不是还挺像模像样的?”
莫云初弯腰捡起了破旧的布娃娃,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了布娃娃的颈部,他幽深的凤眸和布娃娃的眼珠对视片刻,“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唐宁小心翼翼道:“我还想把它的腿缝上,你陪着我一起做手工吧?”
莫云初偏头看向了唐宁,“小宁刚才不是还说要谢谢我吗?我现在想要索取谢礼了。”
手掌松开,布娃娃摔在地上,骨碌碌顺着台阶往下掉。
唐宁见状急了,又不敢自己徒手抓布娃娃,还没等他鼓起勇气把布娃娃捡起,唐宁整个身子突然一轻——
他被莫云初打横抱起。
唐宁低叫了一声,想要从莫云初怀里挣脱出来,像一只不安分的布偶猫,却怎么也离不开主人的怀抱。
莫云初抱着唐宁大步走进别墅,别墅内部尚未开灯,四周都是一片漆黑,莫云初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不断回响,沉稳、有力,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别这样,别这样......”唐宁小声哀求着:“我、我还没吃饭。”
“我们可以到床上吃蛋糕。”莫云初的语气很温和,是恋人间亲密的低语,因此那种吃法也被渲染成了恋人间独有的方式。
唐宁一瞬间回想起了莫云初上一次往他脸上抹『奶』油的滋味,他抖着声音求饶道:“我忽然不饿了。”
黑暗中传来莫云初醇厚的低笑,此刻他已经走上了二楼,眼看着就要往卧室走,唐宁赶紧喊道:“等等,我还没洗澡!”
“我来帮小宁洗。”低哑的声音冷漠又『性』感。
耀眼的灯光照亮了浴室,玻璃门上倒映出唐宁被莫云初抱在怀中的身影,也许是饱受这段时间鬼婴的折磨,唐宁每次看到玻璃门和镜面上自己的身影都会感到没由来的恐慌,甚至当他转过身离开浴室,那被注视的感觉依旧久久不散。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被注目的诡异感。
而且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得浓烈,当他通过这反光面与倒影里的自己对视,不由得产生一种倒影里的自己也在凝视着他的荒谬感。
唐宁下意识闭上眼睛,将脸埋进莫云初的怀里,妄图躲避着无处不在的凝视感,也想逃避那个依偎在莫云初怀里红着脸的自己。
衣物的摩擦声响起,莫云初低头一遍遍啄吻着唐宁,那羞耻感与恐惧感同时刺激着唐宁脆弱的神经,唐宁被『逼』出了朦胧的泪痕,他抱着最后的希望仰起头哀求地望着莫云初,那张漂亮的脸蛋呈现出蛊『惑』人心的脆弱感,“莫云初...莫云初......”
他还未说完求饶的话,莫云初便呼吸粗重地将他放进了浴缸,而后他打开花洒,不知道是停水了还是出了故障,花洒半天只流出几滴红『色』的『液』体。
似血一般的红。
不详的红『色』水滴溅在唐宁雪白的膝盖上,从纤细的小腿迤逦而下,最后在精致的脚踝处干涸,唐宁受惊地弓起脚背,想要忽略这像被人『舔』舐般的黏腻感,他抱住膝盖,惴惴不安地看向握住花洒的莫云初。
莫云初这才舍得将视线从唐宁身上移开,屈尊降贵落在了花洒上,那一瞬间目光的转变,像是从看珍宝到看路边再恶臭不过的垃圾,眼角眉梢都是倨傲、厌恶和鄙夷。
他拧开花洒头,从柜子里取出钳子,从水管中扯出了一堆长长的头发。
红『色』的水流倾洒在白『色』瓷砖上,最开始涌出的水是红到发黑的颜『色』,充满了刺鼻的腥臭味。
唐宁捂住了鼻子。
水流声在浴室哗啦啦响起,借着水声的掩盖,似乎有什么别的东西在暗中活动。
莫云初面无表情举着水管放水,薄唇轻轻啧了一声,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他在此刻呈现出了一点没被掩饰住的烦躁,那深不可测的耐心好似随着怎么也褪『色』褪不干净的污水一点一点流逝了。
比起鬼怪,唐宁居然更害怕这幅模样的莫云初。
“小宁最近有请人到家里做客吗?”莫云初忽然问道。
请人?
他在这个副本里根本不认识什么朋友,他怎么请人......
蓦地,唐宁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陆应星的那抔坟前土,还有陆君持对他说过的话——
“他在浴室洗澡,花洒流出的是红『色』的水,他一个短头发的男生,家里的管道却经常被黑『色』长发堵住。”
红『色』的水,黑『色』的头发,居然都一一对应上了!
怎么可能?这是巧合吗?
“有些东西,经过主人的允许能进入家门,一旦进来了就会在主人家里做各种小动作。”莫云初似乎察觉到了唐宁的惊惧,他放柔声音温和道:“当然,我相信小宁肯定不会有这种手脚不干净的朋友。”
墨『色』的眉皱起,莫云初作出一副略显无奈的苦恼神情,“哎呀哎呀,这花洒坏得可真不是时候,只能明天找人修理一下了。”
说“修理”一词时,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在冰冷灯光照耀下,那英俊的面容宛若高高在上的神只。
而后,莫云初单膝跪了下来,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条手帕,姿态虔诚地捧起唐宁的脚,小心翼翼擦拭着上面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