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宝儿......
这称呼,跟握住这块玉佩之时,那些出现在脑海中的记忆是别无二致。
这些会是,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吗?
如果自己就是那个小女孩,而带走小女孩的人又是师傅。
那......师傅是不是应该知晓,那些可能被我忘记的事?
“岚岚......岚岚......你怎么了?”
司鸿才瞧着她脸色惨白,额头冒着冷汗,面色痛苦,似乎陷入了某种逃脱不了的深渊当中。
目光当即便看向了她手中紧拽着的玉佩上:难不成这东西有什么古怪?
可父亲和我都曾碰过,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岚岚,我送你去医院!”司鸿才着急地道。
想来是太累了。
耳边时不时响起的声音,司岚从未知的记忆与沉思当中回神。
她看着玉佩沉默了近半分钟,问:“听闻我是四岁进的司家,你们当时是在何处发现我的?”
“这件事往后再说。”司鸿才道,“你刚才很不对劲,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司岚:“我没事。”
她扯了一张湿巾纸,擦了擦额前的汗。
“请告诉我当时的情况。”
司鸿才见她坚持,很是无奈地道:
“其实,具体的我并不清楚,是父亲带你回来的,他就说以后把你当我的亲生女儿养。至于其他的,他并未透露。”
司岚:“既然我并不是司家亲生,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的股份?”
事已至此,司鸿才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将他所知的一五一十都讲诉了出来——
当年司家面临着破产的危机,四处求救无门,心灰意冷之际,一男子主动找上司正德。
他说他可以让司家起死回生,但需要司家帮他养育一个孩子,并且不能泄露孩子的身份,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经过再三思量,司正德同意了这个交易,将那人所说的孩子,也就是司岚带回来了家。
那男子并未食言,半年的时间内,不止挽救了濒临破产的司家,还让司家一跃成了c市的一流豪门。
这惊人的发展速度,让司正德震惊不已,更加不敢怠慢了司岚。
于是在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将董事长全权控股的公司划分出百分之三十到了司岚的名下,以防日后有何不测,也能给与她基本的保障。
大概的情况讲述完,司鸿才愧疚地看着司岚:
“当初我知晓天薇他们对你有意见,不敢对你好的明显,怕他们因此而认为我偏心。没想到,终究是我的不闻不问害了你。”
对于他的愧疚与忏悔,司岚并未放在心上。
她站起身,说道:“我今天来的目的达到了,就先走了。”
迈出去几步,停住脚,半转身:“公司的股份我不会要,我与司家今后不再有任何的瓜葛。”
留下话,人已离去。
那人的要求是司家养她,他帮司家起死回生,这本就一桩交易。
而过去的是是非非,也说不清谁欠谁的,就这样吧。
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有人不知好歹,那也绝不会手软。
没有了身份的禁锢,收拾起来,可就便利多了,心里的负罪感也将不再有。
回到车里,厉旭尧瞧着她脸色不对劲,当即蹙起了眉:“怎么了?受欺负了?”
司岚摇了摇头:“没有。”
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道了句:“回去吧。”
厉旭尧唇线拉直,低沉地道:
“你本就刚出院,身子还虚着,累了就靠着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司岚低低地应声。
之后车内放起了让人舒缓的音乐。
十几分钟后,厉旭尧瞧见身旁的女子已然睡着。
天气还热,车内开了冷气,担心她感冒了,将车靠在一边,盖了件外套在其身上,才又发动了车子。
回家的这一路上,他时不时地侧眸看她。
见过她酒后软软唤哥哥的模样;
见过她酒后拉着自己唤阿尧的模样;
见过她日常中清冷的模样;
见过她受伤的模样;
见过她狠厉血腥的模样......
可从未,见过她像这般疲倦的模样。
在司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心间充满着疑惑,无人能给与答案。
车停在了澄园的七栋外,瞧着身旁之人睡得正熟,不忍唤醒。
就这么靠在座椅上,侧身盯着她瞧。
睡着的她,看上去就跟一只乖巧可人的宠物似的。
手不由自主地想要伸过去,最后停留在半空中片刻,又收了回来。
夏日的夜里,星空闪耀,微风呼来,花草树木簌簌作响。
司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繁星,美妙绝伦。
她一时间不知身处何处,清冷的眼眸中一片迷蒙之色。
这是哪里?
缓了几秒,转过头,见到的是一张五官完美的睡颜。
厉旭尧......
思绪回笼,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车上。
从司家出来之后,本想着靠一会儿,没想到这一靠,就靠到了天黑。
许是今夜夜景够美,能够使人忘却烦忧;也许是睡了一觉,心绪平静了下来;更许是身旁之人的俊颜,抚平了心间的躁动。
总是,不管是因何,此刻的心中,分外安宁。
她望着身旁之人出神,不免感叹:这个男人,是真的很好看。
这些年,国内外到过的地方不少,像他这么好看的人,倒是从未遇见过。
厉旭尧本就浅眠,被这么一双灼热的视线盯着,似有所感,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冷厉的桃花眼对上清冷的凤眸。
司岚没有被抓包的羞涩,她淡淡地道:“醒了?”
厉旭尧错愕了一瞬,将眼眸中的厉色收了起来,转而变得温柔与多情:
“醒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那你为何不叫我?”司岚反问。
厉旭尧下意识地答:“瞧你有些累,便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司岚弯了弯唇角:“同理。”
厉旭尧笑。
他活动了两下身子,说:“回去吃饭吧。”
“嗯。”司岚应了声,打开了车门。
瞧着男人没有动,她问:“不下车?”
厉旭尧狐疑地看着她:“嗯?”
“你家里有人做饭吗?”司岚问。
厉旭尧怔了两秒,如实回答:“回去看看才知。”
司岚:“来我家吃吧。”
厉旭尧当即便应了下来:“好。”
利落地开了车门。
两人并肩走进去,星空之下,月光明亮,将身影无限拉长。
“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吴妈看到人,激动地道。
司岚不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吴妈:“傅少爷说你早就办好了出院手续,一直没有到家,我担心。打你电话,很多次都没人接。”
司岚这才将手机拿了出来,她看到那红彤彤的未接电话,微抿了唇:“抱歉,调了静音。”
她为了避免外界烦忧,在睡之前就随手调了下。
“人没事就好。”吴妈本还有话要说,但看有外人在,便问,“吃饭了吗?”
司岚:“还没有,吴妈你随便给我们弄点吃的吧。”
“好好......”吴妈看向厉旭尧,“这位先生可有什么忌口的菜?”
厉旭尧:“没有,按照你家小姐的口味来就好。”
吴妈:“那你们先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交代了两句,便走向了厨房。
无所事事,司岚问:“要去后院看看吗?”
“可以。”厉旭尧道。
司岚便带着他向着后院走去。
后院的面积很大,除了有着一个露天泳池外,还有这一个很大的花园。
两人在泳池旁的躺椅上坐下来。
相隔着一张小桌,都望着星空。
风吹动,墨发随意飘洒,享受着宁静的生活。
“那天,赫莉.珍与你说的话,我听到了。”厉旭尧忽然出声。
司岚保持着姿势没有动,淡淡地道:“我知道,我看到你来了,也看到你走了。”
“......”
这让厉旭尧惊诧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了过来。
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是从窗户上看到的吧?”
司岚:“嗯。”
“所以你说的那些话......”厉旭尧不确定地道。
司岚:“那都是真的。”
她转头看过去:
“厉旭尧,我并非是一个只会躲在人背后被人护着的小白兔。在我的身后没有足够强大的家族能给与你帮助,但你若想做什么,我也能有我自己的方式帮你。”
厉旭尧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问:“突然改变决定,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吗?”
“是,但也不全是。”司岚收回视线,望向天空,呢喃着道,“这些年,遇到的事情很多,对待感情会下意识地逃避。
“之前的拒绝,小宝的安全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方面则是我退缩了,不敢向前去踏过那一步。”
“其实,没关系的。”厉旭尧说,“只要你心里有我,这比什么都重要,你只需要踏出一步就可,剩下的路,我会走向你。”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淡,甚至很快便随着吹来的微风散去了,然却仍在司岚的心里留下了烙印。
没过多久,吴妈便出来叫两人吃饭了。
吃过饭之后,又在后花园里走了一阵子。
因着今夜晚饭吃得晚,就这么睡不好,于是便消消食。
司岚提了,厉旭尧自然不可能会拒绝。
等他回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听到响动,赫莉.珍扬起一张笑脸迎过去:“你回来了?”
厉旭尧的脸色当即一沉:“你怎么在这里?”
想到什么,他大喊一声:“厉星岩,滚出来!”
“他不在。”赫莉.珍说,“你饿吗?还要不要吃些东西?”
“不必了。”厉旭尧冷冷地道,“谁让你来的,那就让谁带你走!”
“旭尧......”赫莉.珍叫住他,脸上的笑容不减,眼眶蒙上一层泪花,“你一定这么绝情吗?
“我答应了你,不会再去找司小姐,也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丝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哪怕不是爱情,友情也好。”
“我只是想要靠你近一些。”她话语顿住片刻,“我对司小姐没有恶意,当时去找她,说的也是实情,并未恶意编排些什么。
“我只是想要她明白你的处境,只是想帮你......”
厉旭尧没有转身,就这么沉默了几秒,他道:
“那件事你及时告诉过来,我很感激,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在我可接受的范围你,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语末,他上了楼。
望着消失的背影,赫莉.珍僵直着身子没有动。
能够进来这里,她用那件事跟厉星岩做了交易才得来的。
满怀欣喜地想要为他做顿晚饭,结果看到了他的车听在了七栋外,看着天黑了他们一起从车里下来。
看到了他们一起坐在游泳池旁畅谈,看到了他们饭后一起在后花园里散步。
而家里做好的饭餐由热腾腾到冷冰冰。
她原以为,厉旭尧这一生都不会真的喜欢上任何一个女子,而她的身份是最适合他的。
可是,谁能想得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了饭厅,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准备了一下午的心血就这么被当作了垃圾扔掉,心,仿佛被穿了孔,血淋淋的,好疼。
司岚洗完澡,头发吹到半干,坐到了床上,手里拿着那块从司家带回来的玉佩观看着。
除了第一次触碰到这东西之时有别的记忆涌现进脑海里之外,其他时候再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回想着那段记忆,她陷入了沉思。
记忆中的那些画面,似乎并不像是在现代的,可也不像是在古代。
后面那血淋淋的场景,是被灭门了吗?
这块玉佩里是否隐藏着秘密?
司鸿才说,那个将自己交给司家的人曾告诫,泄露身份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的身份,究竟为何?
师傅会是那个知晓全部事实的人吗?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接踵而来,似乎陷入了一片迷雾森林。
并非是生活在古代,在这个依法治国的国度,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一段从司鸿才口中听到的叙述,加上自己的某些异样,她越发怀疑这块玉佩背后隐藏着什么。
看来得尽快完成拍摄,然后回一趟欧洲,当面问一问师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