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红裙的女孩在京中眼下的局势尤为明显,南宫星坐在石凳上给别人把着脉,时不时眉头微皱,脸色极为凝重。
“小姐,这里的病有些奇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症状。”一旁的二十一捂紧口鼻,唯独南宫星什么都没做。
在星罗山时,南宫星就获得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即便眼下的瘟疫极为特别,但是她试验过,对自己没有任何作用。
“是啊,一般不会体热到这种地步,而且以往配置的药物这一次竟然不起效用。”南宫星揉了揉发酸的眉心,这次的瘟疫确实让她极为耗费心神。
“不管怎么说,先救治这里的病人再说,父亲正在研究新的特效药,一旦成功他会立刻让人告诉我们。”南宫星没有继续犹豫。
这一次他们南宫家的大夫也都来了,瘟疫蔓延的速度实在是让人咋舌,南宫星为此特意去求过南宫昌,得到的指示也是人命关天。
来到这里她收治了二十多名病人,在她的调养下他们的情况好转许多,但是体内如火炉般炽热的情况依旧没有得到好转。
长此以往下去,就算他们表面上的病状消失,一定也会因为器官衰竭而亡,南宫星开始试验着各种方法,此时的南宫昌也在府中救治着其他病人。
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南宫星并未抬头,而是专注于眼前的一个女病人,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童,此时与她一般,都染上了瘟疫。
“大夫,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女人怕她病死后,自己的孩子流落街头,恳求着南宫星不要管她,一定先救她的孩子。
“只要来到我这里的病人,我一定都会救,你也不想你的孩子以后没有母亲吧?”南宫星一句话触动了她的心。
天底下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母亲,更何况孩子还这么小,连断乳都没有。女人点了点头,南宫星双手持针,分别在二人身上扎着针。
“二十一,凉药!”南宫星头也不回的喊着,一只手递了上来,送来两个药碗,南宫星刚接过药碗,突然觉得那双手好像在哪见过。
当她回过头,却见到在她身旁的人并不是二十一,而是微服出宫的淮云浅,她立刻忧心道:“你怎么来了?快出去,你不是大夫扛不住的!”
“你不要忘了,染病的是我子民,于情于理我都要来看。”淮云浅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在担心南宫星。
“不用担心我,我从星罗山下来后便是百毒不侵,在府里的时候我跟父亲试验过,这次的瘟疫虽然诡异,但是威胁不到我们的身体。”南宫星侧过脸。
她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以后还是离淮云浅远一些为好,自己既然没有办法成为他的皇后,那就离他远一些为好。
“试验?你怎么试验的?”淮云浅却抓到了别的重点,南宫星没有解释,能怎么试验,除了与病人毫无防备的共处一室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对于她来说,这次的病只是让她昏沉了片刻,随后便化解了,南宫昌正是借助于这样的情况,在府里研究着新的药方。
“小姐,找到了!”二十一欣喜若狂,掀开门帘闯了进来,当他看到帐内的景象时,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只见淮云浅正抓着南宫星的手腕,仿佛是要把她拖出去,南宫星俏脸上带着些许愠怒之色,是在责怪他的不识时务。
南宫星微红着脸抽出自己的手腕,二十一这才一本正经的回应道:“关于病原体,老爷那边查到了,是城东的一个青年。”
“城东?为什么城东没有爆发瘟疫,反而是城西的情况最严重?”南宫星有些不太理解,这一点二十一知道原由,但是看到淮云浅在旁没敢开口。
“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对吧?”淮云浅接过他的话头,二十一犹豫了片刻,随后颔首:“我们同时也查到,燕然暗谍这几日出现过。
而且城东的那个年轻人,前段时日似乎去了什么采石场,回来后没多久就暴毙而亡,要不是家人被感染,恐怕我们也查不到。”
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采石场中发生了什么,而且听二十一的话,南宫星推算出,恐怕城东的那个青年只是第一个被感染的,城西这边一定还有另外被感染的病原体,否则绝不会爆发的如此严重。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责令白衣侍去查,你们保护好你家小姐!”淮云浅当机立断向二十一交代着,不等南宫星开口,就着手去安排。
南宫星在一旁撇着红唇,她有说答应了吗?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么霸道!
二十一在一旁揶揄道:“小姐,要我说这位陛下可真够有胆识的,明知道瘟疫这么严重,他还敢来到这里。”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南宫星瞪了他一眼,现在的她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儿女情长,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刻去解救更多的人。
夕阳西下,南宫星今天一天接诊了七十多个病人,此时她身后的营帐都已经住满了人,凉药一天到晚都没断,即使这样还有些供不应求。
若不是洛州的药材及时送到,恐怕下午就已经断了药,现在周围各州的药材都飞速运往京城,南宫星总算不用为了药材的事担心。
淮云浅也没有离开这里,而是直接在这里办起了公务,贴近灾民他才能了解的更多,慢慢的百姓们都知道了他的身份,纷纷讶然不已。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新皇,先帝在位二十年,可从来都没有在京城走动过,而这位新皇似乎和他的父亲大不一样。
“这些事不得拖延,立刻去办,灾情刻不容缓,告诉户部,如果一夜完不成,他们就回家抱孩子去!”淮云浅在帐外大怒道。
原本劳累一天的南宫星正在查看病情,听到他发怒走了出去,只见他正训斥着户部的官员,显然是因为调拨药材的事情出了问题。
“内政司在做什么?朕让他们把大内的银两提出来,他们犹豫的什么?”淮云浅又是勃然大怒,如今灾情紧急,这些官员却都在向他叫苦。
他都在灾区未曾离去,这些人却憋在府里不敢出来,难怪百姓都说在景国唯有功名最有用,看来这才灾情过后,淮云浅要动用些雷霆手段了。
“陛下,大内那是陛下的私产,本就剩余不多,还是从户部调拨吧!”内政司的太监小声争辩着。
先帝在位时,大内从来没有调拨过款项,即便有过几次明发谕旨从大内拨款,最后还是拐弯抹角从户部出的钱。
小太监说的自然是假话,这些年大内积累的财富虽然比不上南宫家,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起码眼下灾情绝对是足够用的。
“朕即位之初没有杀过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就会心慈手软了?”淮云浅冷言中带着杀意,朝廷上下人人可杀,这可不是一句假话。
小太监立刻跑去报信,淮云浅目光极冷,这时传来南宫星的声音:“天底下这么做皇帝的,你是头一个。”
“天底下也没有这么敢顶撞皇帝的臣下!”淮云浅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南宫星知道他心情郁闷,自从继位以来,他就被官员们处处掣肘。
“如果没有这次突然的瘟疫,恐怕你对池白远的清算就已经开始了吧?”二人相隔很远,南宫星怕传染到他身上,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不要说对他的清算,对许多人的清算都该开始,眼下这场瘟疫确实打乱了我的计划。”淮云浅揉了揉额头。
如果不是偶然的话,他真的感觉这是池白远故意为自己开脱做下的孽,但是他又觉得不太像,事情没有查明真相外,他还是少胡思乱想。
“你这个皇帝做的可真有意思,一上位不安抚老臣,反而是借着一方打压另一方,连成王都搬了出来,你就不怕臣下反弹联合一起?”南宫星开口与众不同。
淮云浅也觉得南宫星说的话和之前截然不同,他并不知道南宫星看到的这些,其实是南宫宿教她的。
南宫星要继承南宫家,需要付出的努力不会比他要少,南宫家的势力太大,她又没有声望,一切都要重新建立起来。
“看看这些普通百姓,我们总要为他们做些什么,而不是总是为了自己。”这或许是淮云浅与众不同的地方。
因为从小就生活在军旅中,听惯了士卒们的故事,对百姓总是抱有悲悯情怀,这一点即便他如今贵为皇帝也是一般。
“我想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南宫星捧着自己的小脸,眼神迷离。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将要做什么,她只知道她要保护好南宫家,让南宫家依旧保持着繁荣,依旧能在新朝屹立不倒。
这是南宫宿的夙愿,如今也成为了她的执念。
淮云浅看着她的脸,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远处前来的八百里加急塘报,他刚一起身,只觉得身上热的厉害,直接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