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斑驳的乱武祠前,一个擂台横亘其间,与文试的考官不同,武试的考官是南宫宿他们的老熟人,洪长安。
孙知侯远远的望着洪长安,诧异道:“这老鬼不是在皇宫当值吗?怎么这一次皇帝肯把他放出来做考官了?”
除却四宫子以外,洪长安等人便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即便是现在的南宫星也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她距离巅峰之境还差一步。
这一步她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她和南宫宿都看了洪长安一眼,他也有所感觉,回过头朝他们一笑,只是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狰狞。
洪春的死,洪长安不会忘记,这一次既然他来做这个武试考官,明面上或许他不会做什么,但是暗中耍些手段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第一轮是个人战,也就是每个人挑选自己的对手,然后在擂台上分出胜负,因为文试第一是南宫宿,所以他可以有优先选择权。
南宫宿首先上了擂台,他看着跃跃欲试的纳纳左等人,随后目光转向了淮清桥:“三殿下,我们二人交交手如何?”
淮清桥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正如南宫宿惧怕武试一样,他也特别惧怕武试,因为从小他没什么武道天赋,所以连弓箭都射不出。
南宫宿虽然也没学过武功,但是好歹也算是马背上出身的世子,虽说战力比不上练家子,但是对于淮清桥这种贵公子,可以说的上是降维打击。
淮清桥硬着头皮上了擂台,南宫宿笑眯眯的看着他,要说他们的打斗丝毫没有美感可言。
这边厢淮清桥使出一式漂漂拳,而南宫宿却好似欺负孩童的大人一般,随手便躲了过去,然后一只手就拽着他的衣领,然后把他打翻在地。
洪长安冷漠的看着这一幕,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但是淮清桥偏偏头铁也不肯认输,但凡他说一句认输的话,自己也会立刻终止比赛。
于是画风逐渐变了起来,如果说最开始的一脚,南宫宿是躲开淮清桥的进攻,可接下来他对着淮清桥一脚接着一脚,让人觉得意思不太对了。
好像南宫宿不是在交手,是故意在泄愤一样,只见他对着淮清桥踹了十几脚,踹的淮清桥都开始口吐白沫,洪长安不得已才结束这场令人耻笑的比赛。
淮清桥一般是被打的昏厥,另一半也是因为南宫宿小声的那几句话。
你不要以为我忘了你欺负我妹妹的事了,今天落在我手里,你就别想好过!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南宫星了?明明是你们兄妹俩欺负我行不行?悲剧的三皇子就这么被南宫宿兄妹轮番欺负,最终被人担架抬了下去。
蒙青的目光紧紧盯着南宫宿,按理来说南宫宿作为南宫家的世子爷,不可能不会武功,可先前他真的没发现南宫宿会武功的痕迹。
哪怕是踹淮清桥,他也是用最费力的方法,如果是会武功的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虽然纳纳左不止一次告诉他,南宫宿在武道上毫无建树,但是他却没有相信过,南宫宿一点武功也不会,他是不相信的。
他深深地看了南宫宿一眼,作为拥有天下最多高手的南宫家,南宫宿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武功底子,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南宫宿确实天赋奇差,连四宫子他们都无从调教;要么则是南宫宿心机深沉,刻意隐瞒下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蒙青宁愿相信是第二种可能,对于那个闻名天下的神隐公,虽然他素未谋面,但是他还记得下山时,师父对他的教导。
你可以不把任何人不放在眼里,可要对南宫昌,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殿下,下一场我来吧!”蒙青缓缓站起身来,自告奋勇的做了第二个参赛者,一旁的南宫星也转过头与他对视了一眼。
二人皆是从对方眼中感受到了杀气,只不过蒙青也没有过早暴露自己的底牌,而是随意选择了一个炮灰作为对手。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下就把对方踢飞,洪长安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直到蒙青朝他微微欠身。
“你师父活得还好吗?”洪长安来了兴致,这些年在京城的恩养生活,让他有些怀念曾经在江湖上混迹的日子。
如果不是为了后代考虑,他的性格更喜欢在江湖上闯荡,而不是在京城中修养,眼下不容易看到一个看得过去的年轻人,更何况与他有旧,他也乐意多说几句。
“师父身体康健,只是他一直想找机会再和前辈交手!”蒙青回答的不卑不亢,即便夏尘当年是被洪长安赶出的中原,眼下他也没有丝毫畏惧。
正如夏尘所说的那样,只要蒙青脱去眼前的性格,成为巅峰之境也只是时间问题,这种评价在众多弟子中,也只有蒙青一人享受过。
“哈哈哈,年纪大了,脾气倒不见小,若是有机会回去,替老夫传个话,老夫等着他,只要他敢再出现,老夫依旧能胜他!”洪长安笑道。
蒙青之后便是南宫星,原本洪长安是想把她故意往后放,只是南宫星毕竟在文试取得第二名,自己先前已经让蒙青先来,眼下也不能太过招人闲话。
南宫星扫了一眼对手,随后很自觉地朝一个侯府世子下了手,与南宫宿一般,她下手也没轻没重的,直接把人家打到担架上。
蒙青多看了南宫星一眼,他看得出南宫星绝对是个高手,也许也是一个不弱于他的高手,如此才算符合南宫家的身份。
至于南宫宿,他表现的太过反常,反常到他一个外邦人都觉得不对劲,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一人发现他的异状。
难不成是他隐藏的太好了?蒙青也想不通其中缘由,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到所有碍眼的人被踢了出去,这才轮得到动真格的。
孙知侯上场把最后一个路人踹了下去,于是乎场上景国人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那个带着面具,自辽东铁骑来的年轻人了。
加上戎狄来的二人,燕然的慕容海,以及南蛮的周封景,正好八个人,如无意外,这八个人没有一个好应付的。
张云南站了出来,他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纳纳左身上。洪长安眼神诧异的扫视着张云南,为什么这个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这种感觉在文试的时候也有人感觉到,可是最后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来,眼下洪长安先行收回目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的比试。
纳纳左不是一般人,作为戎狄内定的下一任可汗,他在武道上也受过夏尘的指点,当然更多的还是他自己亲身所悟。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但是你想要借助赢过我闻名天下,没那么容易。”纳纳左理所当然的把张云南视为是要踩着他上位。
这是他不知道张云南的身份,若是知道他便明白,为什么张云南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敌意,甚至有考虑过在街道上杀了他。
杀父之仇,即便过去了多少年,也不得不报。
对于张云南兄弟二人来说,纵马踏平戎狄是他们的夙愿,如果眼下做不到,那能把纳纳左的命留在景国,也能聊表心意。
张云南从武器库里选了一把银枪,纳纳左亦然。二人没有过多地废话,立刻便挥动着长枪开始交手。
武斗在此时才算有点意思,二人谁也没有过多留手,如同战场上狭路相逢的对手一般,谁能把对手斩于马下才算胜利。
二人的根基无比稳固,甚至连气力都相差无几,只是张云南的枪让人捉摸不定,前一刻还在刺出,下一刻便是一道满月,直挺挺挑飞纳纳左的枪。
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蒙青脸色也逐渐凝重了下来,他能感觉到纳纳左开始被激怒了,在多次进攻受阻的情况下,他有些等不及了。
“小心!”一句话从南宫星还有蒙青口中说出,二人都是一怔,随后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
只见擂台上,纳纳左的攻势反守为攻,枪头别在另一道枪头的一端,发出金属般摩擦的声响。
忽然纳纳左双手放开武器,张云南见状眼神一凝,只见纳纳左在空中翻滚前去,手中接过被他挑飞的银枪,从空中来了一记回马枪。
张云南慌乱之下立刻把枪横亘面前,然而纳纳左的枪头更快,生生击碎了他脸上的面具,而他的枪头却离纳纳左隔着两指的距离。
如果这是在战场上,张云南必输无疑,同样的纳纳左恐怕也会重伤。
然而当纳纳左翻身回来时,见到眉心流出鲜血的张云南时,当场怔在原地。
与他一样神情的,还有南宫宿兄妹二人,以及站在一旁的洪长安。
只见一个与张海北极为相似,但是却年轻许多的人站在擂台上,眉心中还留着一丝诡异的鲜血。
“难怪我会觉得你熟悉,张云南,多年未见,别来无恙!”纳纳左一口说出了他的名字,张云南用手擦拭着眉心的鲜血。
“本以为你会毫无进步,看来还是我小看了你。”张云南脸上宛若万年寒冰。
纳纳左,昔日千里狂奔没有取你的命。
眼下我张云南,誓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