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们,你觉得你还能相信谁?”南宫星不慌不忙的说道,她知道曹亮心中有个巨大的秘密,不然他绝对不会当众如此失态。
要知道这样一个人能在群狼环伺的柳州立足,心机一定很深沉,可是他一听到淮云浅的名头,突然就挂不住了,怎么可能会没有秘密想要告诉他们?
曹亮死死攥着手,他是有秘密告诉淮云浅,可那是他猜测而来的结果,并未得到丝毫佐证,一旦自己猜错了,他的家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他若是隐瞒不说,他又过不了心里这道坎,毕竟就在前天他死在了小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他不甘心!
“我有一个条件,四殿下要把我的家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接下来是死是活我都认了!”曹亮提了一个条件。
南宫星微微颔首,她看了一眼这里破落的装修:“这件事我可以替他答应你,你想什么时候见他?”
“三更天的时候我会想办法前往四殿下的院落,还望三殿下宁耐片刻!”曹亮拱手回道,南宫星得到回答后转身跳出了窗户。
曹亮一个人站在窗口看着院外的河流,曾经这是柳州所有人的财富,他也曾说过这里是他们姐弟两个最美好的时光。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被荀谦毁掉了,他们二人立志要除去荀谦,可到头来他却死的不明不白,而自己也只能装疯度日。
曹亮紧紧攥着手,心中不断咆哮着:师父,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保佑弟子猜测的是对的,否则弟子也到了生命的尽头。
淮云浅因为旅途劳累并未参与荀谦的接风酒会,荀谦也让人送来了酒肉,但是南宫星也发现刺史府上不少下人偷偷看向他们所住的东院,显然是在监视他们。
“你就在这里坐着什么也不做?”南宫星看到淮云浅半躺在椅子上,一旁荀谦送来的小莹正抚着琴,看上去好不快活。
“凡事张弛有度,南境一时半会儿丢不了,及时享乐就好!”淮云浅借口着,南宫星微眯眼睛,看来淮云浅并不相信小莹的话。
小莹也知道二人有话要说,很有眼色的离开这里,淮云浅看到房门紧闭,这才问道:“那个书生怎么说?”
“他说三更天会来找我们,要不要等等?”南宫星知道淮云浅一向心思深沉,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其他人。
“等等吧,只是这里眼线太多,我有些不放心。”淮云浅双眼微眯,他自然是注意到荀谦派人盯着自己,不由得冷笑道。
想要盯着自己,这事就连拓跋龙城都做不到,更不要提一个小小刺史了,只不过他还需要荀谦动起来,这才没有先动手。
入夜,南宫星盘坐在屋顶上吸纳着星力,从星罗山下来后她就发现自己可以自由吸纳星力进行修炼,这也是能提高她星术的原因。
而今天除了吸纳星力外,她也要回算淮云浅的人生,她要推算他失散多年的舅舅到底在何方,这一切都需要回算。
因为淮云浅的命宫很奇怪,不知什么原因被人隐藏起来,甚至连她都无法察觉到具体方位,所以她只能从淮云浅的气机回推他的人生。
她看到淮云浅的很多事情,比如他说过的奔袭戎狄大营,但是这些都不是她现在需要的,所以她才没有停留继续往前推算。
突然淮云浅的人生被推演到小的时候,她这才放缓速度,一点点的找寻着他舅舅的下落,可是却是一片空白。
她不信这个邪,开始从他母亲的命数往前推算着,只不过淮云浅的母亲离世多年,想要找到她昔日的命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找到时,刚看到一个小男孩,正要继续往下推演时,突然一道惊雷劈下打断了她的施法,一切重新回到了起点。
“这怎么个意思?”南宫星眨着眼睛,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在星罗山自己是无法施展开。
可现在的她已经离开了星罗山,按理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打断她施法的只有南宫昌一人,可父亲现在又远在京城,怎么会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这根本不是巧合,如果说自己先前的施法被打断的话,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先前查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翻开南宫家星术记要第八十九页,凡回算人生者,只可回算与其有关之人,若想要以中间人为介质,必然会遭天雷震耳。
意思是回算一个人的人生,最多只能回算在他记忆中出现过的人,可想要借由另外一人的过往去推算其他人,天理所不能容。
如果星官能通过一个人根据他的关系网去推算其他人,那这个世界上再无秘密可言,所以这也是上天对他们的一个约束。
南宫星看着天空,随后无奈的挥去脑海中的疼痛,缓缓闭上眼睛推算着荀谦的过往,与淮云浅的不同,荀谦的过往很快就被她推算出来。
“荀谦有个私生子,你确定?”房间内,淮云浅听到南宫星说的话有些错愕,因为在朝野上下,荀谦爱妻之名都是异常有名的。
荀谦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他的妻子柳如意所生,也因此他才这么相信自己的妻弟柳慈。
所以当南宫星说起荀谦有私生子时也是一怔,南宫星白了他一眼,托着腮往嘴里扔着葡萄:“我如果说不止一个,你信不信?”
说完南宫星小声和淮云浅说起荀谦的秘密,原来荀谦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他喜欢建造豹房。
每月除了固定的回府日,其他时间他都是偷偷摸摸前往豹房过夜,在那里他豢养了许多姬妾,只是这件事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有他的心腹才知道。
就连柳慈这么多年都被他蒙在鼓里,显然荀谦也是那种谁都信不过的人。淮云浅听到南宫星的话微微颔首,既然有这个底牌在,自己倒是好办了。
南宫星看到他眼前一亮就知道他有了办法,还不等她起身伸懒腰,突然一道敲窗声响起,二人对视一眼这才打开窗户。
一身尘土的曹亮这才翻窗进来,看上去有些狼狈,见到二人他这才掸去身上的尘土说道:“从地道出来的,还望二位见谅!”
南宫星见状一怔,这才开启心眼看向地面,这才发现自己脚下真的是有一道空隙,除了他们这里的东院,其他地方也有着这样的地道。
“看来你没少下功夫,连其他地方都挖了。”南宫星深深的看了曹亮一眼,曹亮大骇,警惕的看向南宫星:“你怎么知道?”
“重要吗?”南宫星翻了翻白眼,曹亮见状心中盘算着,南宫星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这张底牌,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和他们交代这件事呢?
“你的家人我都安排去了南郡,今天夜里就能离开柳州,这样你放心了吗?”淮云浅没有理会曹亮的心思,说出了他的诚意。
曹亮沉默片刻,这才幽幽一叹,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此时也没有什么回头路了,大不了一个人送死倒也不连累他人。
想到这里,他从袖袋中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淮云浅面前:“四殿下,你可曾认识这块玉佩?”
淮云浅闻言辨认了一番,突然他看到上面的花纹,眼睛立刻变化了起来,紧紧盯着曹亮:“这块玉佩你在谁身上得到的?”
“果然,四殿下就是师父苦苦寻找的人,难怪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竟没想到那人却是当朝陛下!”曹亮长叹道。
十几年前,淮云浅的母亲与姬宣安走散了,那一年姬宣安从军,但是那一年的南郡闹了大灾,二人父母饿死,姬渲无奈之下逃离南郡。
从那以后姬宣安就没了姬渲的下落,这一失散就是十几年,这些年姬宣安到处寻找姬渲的下落,可都入泥牛入海。
后来辗转之下他才得知姬渲当年逃难到了柳州附近,这才来到柳州寻找姐姐的下落,可没有找到姬渲,却找到了正沿街乞讨的曹亮。
姬宣安少时读过书,那时的姬家还算富足,看到曹亮沿街乞讨,姬宣安想到了当初逃难前来的姬渲,想到这里不由得动了真感情。
他这才救下曹亮,并且一边教他诗文一边寻找着姐姐,曹亮也随之一起寻找着姬渲,可二人怎么都没有找到昔日认识姬渲的人。
直到有一天姬宣安兴奋的告诉他,自己找到曾经见过姬渲的人,那一天晚上曹亮本想和他一起去,可姬宣安突然改变了行程,提前一个时辰离去。
曹亮只得在家里等待着姬宣安,这一等就是三天。等到他见到姬宣安时是一个雨夜,当时姬宣安浑身是血倒在他的房门前。
曹亮救下姬宣安时,他只说了一句话:“快逃!”
说完,姬宣安就昏迷了过去,曹亮检查他身上的伤才发现,伤他的人是个高手,而且一定与皇室有联系。
因为他的伤口只有皇室特制的狼弧箭才能留下,得知此事的曹亮万分惊诧,等待着姬宣安清醒过来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第二天姬宣安不辞而别,除了留给他一块玉佩和一封信,别的什么都没留下。
刺客是谁他没说,幕后有多少隐秘他也没说,只知道他从那以后消失了踪迹,直到前天夜里的小庙,他见到了姬宣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