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云浅为什么有底气能在雨中突袭,原因自然在所有人身上的那一套装备,首先是他们的雨具,能够露出自己的双眼查探情况。
另外就是他们在马蹄上放置的掌钉,那是白衣侍特意打造的一种掌钉,能够让马匹在雨中等恶劣环境下牢牢抓紧地面。
戎狄人没有这种掌钉,他们的马匹一旦遇到这种雨天就会寸步难行,所以当今天一早他们得到左路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后,慌乱之下也没有办法。
淮云浅率人很快就到了他们营帐外数里的地方,等到自家探马回来,他立刻让士卒们下马休整,等到所有人吃喝完毕,这才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道敌袭的哨声惊醒了所有在营帐内休息的戎狄人,他们许多人根本没有看到敌人是谁就丧了命。
白衣侍分为暗谍和亲卫两种,暗谍分别是安插在各地的暗线,专司刺探情报,而亲卫则是淮云浅统领的亲兵。
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健卒,并且骑术也是上上之选,在战场上,骑兵本来就极为克制步卒,骑兵一轮冲杀之下,步卒多半就会损失惨重。
戎狄人虽然人人都会骑马射箭,但是在这个雨天限制下,他们的优势变成了劣势。
尤其是他们右路军的统帅并不是大将军,无法短时间内组织有效的反击,很快就被淮云浅带领的队伍完全冲散。
右路军本来是万人左右的建制,然而在五千白衣侍的冲杀之下,仿佛一个个丢了魂儿一样,就这么溃散开来。
没过多久,他们连自己的战马都舍弃了,纷纷四散而逃,对于淮云浅来说,这种没有组织,自行逃离的场面就仿佛在给他送命一般。
傍晚时分,他们就取得了一场大胜,淮云浅坐在他们的帅帐里听着属下汇报上来的战果,看到他们脸上虽然带着疲色,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兴奋。
“主上,要不要继续追?他们跑了三千人,如果任由他们四散,恐怕对周边村镇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尚坤单膝跪地问道。
淮云浅微微颔首,当机立断说道:“你也带领三千人前去追缴,剩下的两千人与我在此地安营扎寨,等候秦州军的接管。”
“是!~”尚坤领命而去,随后他清点三千人前去追击,淮云浅让人回到大军驻扎地,让吴昊带人尽快来接管这里的局势。
一场大仗打下来他也有些疲倦,但是他知道此时不是休息的时候,无论是战后的清点还是清扫都不是容易的事。
直到他清点手下将士时,他才发现自己损失了八百左右的士卒,其余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
“这个尚坤,怎么不把自家伤亡情况告诉我!”淮云浅紧蹙眉关,下令余下士卒原地休整,等待军医等支援。
他则是一夜没睡,计算着尚坤等人的脚力,战场上最怕的就是恋战,尚坤率人追击不假,可如果一味的追击,一旦遇到对方的援兵那就完了。
“主上,吃点东西吧!”伙夫端着缴获来的肉饼上来,戎狄是游牧部族,他们的口粮就是这种牛羊肉制成的肉饼。
携带方便不说,果腹也是极品。淮云浅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地图,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自己手中只有一千左右的人,虽然现在正下着大雨,加上先前戎狄人已经溃散,按理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害怕的事情,但是他依旧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很危险,要么尚坤尽快带人回来,要么自己赶快离开,久在沙场上的本能这么提醒着他。
“来人!”淮云浅大喊着,可是怎么都没人前来,他脸色猛地一变,赶忙走了出去,只见所有人正神色戒备的看着营帐外的一片树林。
“怎么了?”淮云浅看到他们的样子,心中一沉。属下立刻回禀道:“先前有人听到雨声外有马蹄声,本来以为是我们的战马,可是后来仔细分辨后,发现是那片林子发出的声音。”
“赶快让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让人立刻去寻尚坤,让他赶快带人回来!”淮云浅冷静的下着一道道命令。
直到属下问道:“主上,要不要通知吴将军?”这本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语,可是在这一刻淮云浅突然陷入了沉思。
自己突袭敌营知道的人不多,只有驻扎在清水谷的秦州军知道这件事。就算戎狄有探子,普通士卒也只有今天一早才知道这件事。
如果说昨夜就知道今天一早自己会带人来到这里,而且还能悄无声息的调动士卒前来这里设伏……
淮云浅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终于知道树林里的那些人是谁了,正是与他们同处一条阵营的秦州军。
马蹄声越来越大,淮云浅看到从树林走出一支士兵,他们训练有素走起来十分整齐,就连战甲也格外的齐全。
留守的一千多白衣侍立刻充满了警惕,然而先前他们突袭时早已把这里的营寨尽毁,原本的围墙此时也只留下断壁残垣。
这支人马都带着面具,让他们分辨不出面容,直到他们走近后才缓缓停止,淮云浅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十米距离的士兵,深深吸了一口气。
“吴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淮云浅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属下所有人震惊的看向这支神秘人马。
淮云浅死死盯着领头的那人,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有一条腿有暗伤,根本连马镫都没有怎么踩。
面具人露出一抹笑容,沙哑着声音说道:“吴将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别装了,我知道你就是吴昊,也知道这些人就是你的后手,对吧?”淮云浅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面具人沉默了,随即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众人定睛一看,赫然便是昨天还与他们谈笑风生的秦州统领吴昊。
“四殿下好眼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认出来了。”吴昊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自己这条腿,他有十足把握能蒙混过去。
在他的身后,所有士卒纷纷拿起了弓箭对准眼前这些疲倦之师,只要吴昊一声令下,这座营地就会被夷为平地。
“秦州军向来传闻战力最差,看这支人马训练如此有素,为了这些人吴将军没少费功夫吧?”淮云浅的目光看向一旁连呼吸都有些同步的士卒们。
以他的眼光来看,就算自己手中有五千士兵,也未必能在他们手上讨到一丝好处。
吴昊冷漠的说道:“不错,这支人马是我费尽心血打造的,一向作为暗中的实力,只听我一人调动。”
淮云浅叹了口气,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从三国混战后活下来的将领,能从那种战场下来的吴昊,又怎么会是一个简单人物。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难道你不知道杀一名皇子的后果是什么吗?”淮云浅注视着吴昊。
吴昊嘴角微微掀起,略带深意的说道:“谁说是我动的手?四殿下突袭敌营,虽得大胜,然而却为国捐躯,岂不是一段佳话?四殿下,你认为呢?”
在场的白衣侍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只是淮云浅听到他的话终于想通了所有关节,看着他说道:“原来你是神隐公一系的人,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白衣侍没有你的来往经历,原来是被人抹去了。”
“白衣侍本就是公爷当初创立起来的,只不过被先帝抢了过去,这才轮到你掌管。”吴昊的话又是一道惊雷。
就连淮云浅也是暗自震惊,显然他并不知道这段历史,难怪当初在北郡,自己一直觉得有什么人在引导自己行事。
等等……
“尚坤也是你们的人?”淮云浅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先前提议分兵,并且把伤兵留给自己的尚坤,岂不是也是他们的人。
“四殿下,你的好奇心真的很重啊!”吴昊抬起右手,就在这时,淮云浅突然喊道:“南宫宿,你费尽心机暗算我,所图到底为何?”
吴昊的手停在了半空,这道声音落下仿佛什么反应都没有,吴昊了然刚要落下,只听淮云浅继续说道:“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肯信我?”
“我一直觉得,相信一个活人不如相信一个死人,活人的承诺没有一个死人来的牢靠!”一道声音从士卒中央响起。
人马纷纷散开,吴昊也勒马退到一旁,只见一个身穿甲胄带着面具的人走了出来,只是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南宫宿并未摘下自己的面具,淮云浅看到他走出来,心中暗自钦佩,他自认换做是自己,也未必能在一夜之间布下这天衣无缝的局。
“你信不过我?”淮云浅问道。
“你觉得你们淮家的人,有几个信得过的?”南宫宿反问道。
这话反倒是让淮云浅沉默了,他说道:“我和他们不同,我既然答应不会透漏,就绝对不会透露,而且透露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南宫家绝对不受任何人的威胁,谁要是敢用我的家人威胁我,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南宫宿的声音充满了肃杀,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