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小诗面临着火葬场,任谁用真心对待满腹谎言的骗子都会觉得心好疼,都会想知道为什么。
但丁乐只是拉着她往前跑,没有再说一句话。这实在不是谈话的时机,这又是唯一推心置腹的时机。
小诗看着丁乐,难过极了。
祝梓跑着跑着就又不行了,她靠近湖面就能感受到芦苇,感受比之前都明显。她喘着问姚格凡:“你怎么看出来小诗是犹大的?”最后声音还劈了个叉。
姚格凡呼吸挺规律,这么几步路他都当成休息,调整着呼吸。“我知道很奇怪?”
祝梓想了想有点尴尬,他跟丁乐经常跟小诗接触,丁乐是被蒙蔽了双眼,他们仨的头脑担当不至于脑子进水。
不对啊,祝梓心想,姚格凡知道小诗是犹大,他为什么还要叫肖哥犹大,故意激怒他?图什么啊?还是卖蠢?
祝梓表示自己看不懂男人,怪不得单身。
祝梓向后看了一眼,挺意外不远处的两人。她还以为这两人会像琼瑶剧一样,小诗说“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丁乐则回她“我不听不听不听”,然后莎乐美一把大砍刀让他们重归于好。上演一出youjumpijump!
祝梓脑海里都能想到:
“虽然你骗了我,但是我还想保护你一次”
“不,丁乐哥哥,你快走,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好好活着!”
没想到两人不按套路出牌,还跑的飞快。
祝梓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里演电视剧遭报应,一把跌坐在圆柱前面。姚格凡想拉她,她拒绝地挥挥手,气都喘不赢:“饶了我吧,实在跑不动了。呼呼,我也实在是被颠怕了,晕得慌,胯骨硌得怕是都青了。你去看看鸟是不是金币,要是不是,你再来扛我。”
姚格凡脸色不太好看,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其实他也被硌得挺不舒服的,虽然不疼。
他转身往芦苇丛跑去,不用跟着祝梓,他动作飞快。看到白玫瑰还愣了一下,他想将快乐鸟搬起来,没想到鸟儿很沉,以他的力气居然纹丝不动。
姚格凡沉默着打量小小的快乐鸟,他太自傲,低估了二星本的本源,居然有这么多细节从他手中流过。
他想到那个红秃头,不解气地在鸟身上弹了一下,这雕塑恐怕就是鸟的尸体和快乐王子的铅心吧。蓝宝石眼睛真莫名其妙,都送给作家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了。
随后,姚格凡把夜莺摆的跟快乐鸟看向同一个方向。湖中像往常盛开一株水仙,水仙花闪耀着白光。
这一次它没有快速沉进湖里,白色的光芒照亮快乐鸟的蓝宝石,雕像身上的铅慢慢裂开,裂成两半,融合在一起,如同两瓣碎掉的心。它的掉落露出闭着眼睛的燕子。燕子啪塔掉在地上,很久以前它就睡去了。
夜莺啾啾啾地婉转歌唱,却没有任何声音,它眼睛看着水仙,这里没有它的橡树,它已经为橡树唱过生命中最后一首歌。它倒在玫瑰花里,不知什么时候,白玫瑰变成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姚格凡捡起两瓣心,托起死去的燕子。丁乐看着花丛中的夜莺,他将夜莺捧在手心里,眼眶红了一圈。
盛开的水仙里走出一个美艳的少年,他由内而外散发着纯洁的清香,他涉水而来,不染纤尘,不碰是非。他只歪头看一眼满是黑雾的莎乐美,莎乐美就羞愧地往后退几步,甚至嫌弃地丢掉手中的大刀。
他涉水而来,停留在船边,看着湖面,他眼中只有深情的美丽。湖泊打了个卷儿从姚格凡和丁乐手里扫走上帝的宝物。
“扑通!”天空中凝结出一枚金币,只在空中旋转几圈就掉入湖里,影开了。
……
小诗垂眸陪在祝梓的身边,她俩看着雕像变成夜莺,她俩看着他们捧起真心。
“祝梓姐姐,你很早就知道我是犹大吗?”小诗低落地问。
祝梓不舒服极了,她已经从喘不过气变成咳嗽不停,全身都冷的要命。她觉得要实话实说,认真地点头。
“是呀,还没离开伊甸园我就知道你是犹大了。我只是不愿想,心里却早就跟明镜似的。”祝梓也很讨厌这种感觉,明明情感上应该舍不得,心里却理智的不得了。
小诗自嘲一笑,她挠挠头:“啊,就是我拥有犹大烙印的那天啊,为什么,我那天什么都没说。”
祝梓拱了拱鼻,用手背揉揉眼睛,“因为这里呀。”她伸手点在小诗的脚踝。“肖哥给我说阿撒兹勒,给我说圣经的植物,给我说芦苇。但是他不给我说大蛇。”
小诗看着脚踝上浅浅的疤痕,她不知道什么意思。祝梓笑到:“蟋蟀唱歌的时候,狼侦探会褪去一切伪装,变成一头狼。而犹大不会,因为犹大是人。”
“很多人都知道亚当、夏娃和禁果的故事,但很多人没记住结局,而我是记住的。上帝惩罚夏娃,让她承受生育繁衍之苦,上帝惩罚亚当,让他承受生存劳作之苦……上帝其实还惩罚了大蛇,让它只能永远只能爬行,和女人为仇。”
祝梓看着水仙发出光芒,她说:“女人要伤大蛇的头,大蛇要伤女人的脚。我们是狼啊,只有你是人类女人。但是我真不知道你伤害了谁……”
小诗看着自己的脚踝,傻眼又哭笑不得。她还没自爆,头顶就传来一个声音:“她是告密者,怎么你能记住魔鬼的惩罚,却不知道最后的晚餐。”
肖言一的声音里透露出失望,他腋下夹着一只头,也坐在旁边,他对祝梓说:“别担心,肖爷罩着你。”
肖言一靠近小诗,问她:“小朋友,应该是你告诉公主我们接触水仙到的黄金城,也是你……”他拿着一颗滴血的头颅凑到小诗跟前“告诉他狼侦探都是谁。”
小诗被人说破,羞愧地点点头。她咬紧嘴唇没有再开口
肖言一切了一声,站起身将手递给祝梓“你该走了,少和黑莲花玩,坦白局都玩不明白。”
祝梓挺替想小诗委屈的,但如果不是姚格凡,自己会死在哪所城堡里。她拉住肖言一的手站起来,其实还有很多谜团,像羽毛,像希律王,像水仙,或许不应该执着。
小诗突然开口,她声音挺柔弱:“请等一下,你们还不知道最后一个线索,姚哥把它放在我这里的。”她从怀里拿出一颗金葡萄。
肖言一没有接,他的神情看起来很不屑。祝梓只要接过金葡萄,上面写着:牢笼。
她突然看向肖言一,一下子就打通了任督二脉。“肖哥,你是不是……”
肖言一探过头看到上面的字,丁乐在催她们快过去。莎乐美气势汹汹跑过来。“啊,还真是。嘘,你再想大一点,这整个世界都是。”
祝梓没法再说什么,莎乐美已经开始阻拦大家离开,肖哥喊了她一声,将头抛给她。她拿着头颅,喜悦着,跟约翰一样疯魔。
肖哥领着祝梓走到湖边,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玫瑰。用胜利的姿态看着姚格凡,向众人招招手。
“肖哥,你不走吗?”丁乐疑惑地问。
肖言一笑眯眯的,他抹了把头发,假装自己很帅气,语气轻松地说:“肖爷从边界外回来,还跟外面的人打了一架。”
丁乐脸色瞬间不好了,他指着肖言一,声音颤抖。“迷失……迷失者。”
祝梓伤感地低着头,她听见丁乐再问:“肖哥,她呢?”祝梓以为丁乐是问自己,说着他的手指才知道说的是坐在石柱下的小诗。
肖哥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似乎很瞧不起她,敷衍道:“没玩明白坦白局,肖爷不罩她。你们以为她是谁的告密者,这条湖,她渡不了。”
祝梓踏进船里,姚格凡将她稳稳扶住,水仙少年推了一把船只,她们往影里驶去。
姚格凡对肖言一说:“犹大,阴沟翻船。”肖哥对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祝梓难过得要死。肖哥他真的很好,只要别人对他付出点信任和真心,他就总是说到做到。肖言一说罩着祝梓,就没有食言。
祝梓心想,我真的年纪大了,感动太多,眼泪就不争气。
在一切消散之前,祝梓吸着鼻涕感觉姚格凡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哭丧呢,他就爱骗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