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沼泽地老是频繁下雨这趟旅程或许是这么多年来我唯一一次感觉心情最舒畅的一次。
湿地沼泽的路确实难走,但这么多年来矮人们终于在这片烂地里踩出来了一条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很安全的路。路口的牌子上写得很明白,这是通往米奈希尔港的。但是我不想去那,也说不好究竟是为啥,就是不愿意去那个地方。
到达莫德要塞之后我很快就离开了,这里确实已经荒废了。矮人在要塞外面又修建了碉堡和军营,现在这个地方完全就是一个军事据点了。
到了莫德要塞之后天气就变的很好,温暖湿润而和煦的风吹的我想笑,就连陪伴我走了那么长路的马尔都感受到了这里气候是多么的适宜,奔跑在萨尔多大桥上都感觉蹄下生风,异常欢快。
阿拉希,我又回来了!
说实在的我特别喜欢这里,尤其是这里的夜晚在我印象中永远都可爱极了,不光是漫天星斗点缀的夜空美的不像样子,草丛里蝈蝈的鸣叫让夜晚显得更加静谧。这里偶尔会下点小雨,但是晴天更多些。
到达阿拉希地区之后我只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两个夜晚,第三天路过村庄的时候就能明显感受出这里人民已经陷入了恐慌。
是的,他们现在很恐慌!
当我到了他们村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仿佛我就是敌人一样。这个感觉可是叫我相当难受!即便是我愿意花钱他们对我都是试探而警惕。
“我从南方来的。”我告诉他们。
他们点点头,没言语。
“听说你们国家遭受了袭击?”
他们相互看看依然没有说话。
“我是来投军的。”
他们有些人瞥了我几眼然后就离去了。
带着极其郁闷的心情我只能继续往前走,我就不信撞不见一个愿意跟我好好说话的。然而越往王都方向走这种情况反而变本加厉了,大家如临大敌!
坐在河边饮马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事来,于是趴在水边准备看看自己的相貌。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我都吓一跳!虽然水里的倒影极其地不清楚,但是我的脸发生的变化似乎比以前还要大,而且大得多!
我现在这张脸有点瘆人了,我自己看都感觉太丑了!已经完全脱了相了!这样子任谁看见都害怕!于是我赶紧翻出口袋里的食物吃了起来,或许吃点东西我的样子会好看一点。
吃完之后我还故意在河边住了一晚上,但是到了第二天才发现这根本没有用!虽然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可能会有点用吧!但是在水中原本就不清楚的倒影中就更看不到变化了。
我当然知道吃点活的东西,喝点他们的血应该像曾经那样会恢复的特别快,但是我打心眼里不是很愿意这样做。我还有那么一点良知。而想到这里心里又会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或许我可以去吃几个坏人呢?”
但是哪里有坏人呢?我这个样子估计连激流城都混不进去吧。
那天夜里我坐在山岗上,篝火轻轻摇曳着,我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直接奔赴前线呢还是去索拉丁之墙那看看,保不齐那里会有我希望看到的坏人,这样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要么说什么事都是赶巧了,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我被一只高地狮从后面扑倒在地。
那玩意的嘴确实厉害,上来就奔我脑袋那咬了下去,要不是我脑袋躲闪得及时这一口下去我后脑勺就被咬掉了。也是万幸,这只狮子是头母狮子,体重不是很大,一百多公斤吧。我这才有能力将它反过来。
而用刀捅死这玩意之后那还温热的血液叫我忽然来了感觉。
那就吃吧!
生肉不好吃,但是吃生肉获得的力量要远远超过吃熟的,至少在我身上是这样的。那天夜里我什么都没干,首先是混了个水饱,不停的喝它身体里仅存的那么点血,然后才是吃肉。可在天亮之后,我惊讶的发现吃活物确实比吃面包要好的多!
我的手心,手背胳膊没那么瘪了!原本瘦的真的只剩下一张皮喝一丝丝肌肉的身体充盈了起来。这是我喝酒所没有的现象。
发现了这个办法之后我简直喜出望外,于是我在这茫茫的草原上展开了狩猎。战果颇丰!三天下来,我的身体充盈了,而且眼神都变的比以前要好看的多了,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那种灰暗带着点紫黢黢的颜色在阳光下感觉……还是不大自然。
我好好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是比以前饱满了,但要是我的脸色发紫发灰我估计人们还是得将我划到不正常人一列。要是有个镜子就好了。可走着走着我忽然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喝动物的血吃动物的肉效果不好啊!
想到这我策马奔向了索拉丁之墙,在那搞几个人我觉得还是没有问题的。
沿着大路越往西恐慌紧张的情绪就越明显,而且我还发现了警备队和巡逻队。看看自己的皮肤,还是拉倒吧,我不能沿着大道走了。
但是在荒郊野外走也不安全!他们的巡逻队可不光是沿着路巡逻。几天没吃喝我的皮肤再次凹陷了下去。这可麻烦了!
现在命是保住了,但是这副皮囊不能保鲜就是个大问题了。想到这我忽然想起了希尔瓦娜斯。“那娘们是怎么永葆青春的?”
是的啊!别的亡灵丧尸,就包括我在内都会萎缩,都亏枯萎,有些活死人身体还会发生腐败,我好歹身体没有腐败,这挺好的!可是这个情况怎么在那个女人身上就没有发现呢?你说奇怪不奇怪?
倒是话说回来,她的那个皮肤也确实不红润了。高等精灵的皮肤其实很好看,红扑扑的,粉嘟嘟的,那些小姑娘的皮肤我想起来都觉得是甜的!蜜桃味的。但是我记得希尔瓦娜斯的皮肤是苍白但是带着淡淡的紫色吧,虽然很均匀,但是皮肤确实没那么红润了。初次看到她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哎呀,有机会得好好请教请教她。
还没看到索拉丁之墙的时候就看到了驻扎了营地跟士兵,现在情况比较尴尬,我现在是两边不讨好,索拉丁之墙上的敌人到底是亡灵还是叛军不得而知,现在我从这过他们都可以对我开火。
于是我只能绕的远远的,躲开巡逻队之后在夜里往西一只跑来到了墙边上。说是堵墙就是一条从南到北的长城,估计格雷迈恩家就是参考这个玩意才造了他们那堵墙。也不知道这里是怎么搞的,在我印象中这里已经被攻破了两次了。这种防御说实在的估计建造的时候都没想过会这么弱。
我没有攀爬工具,所以只能沿着墙一直找突破口,后来在北部的山里找到了能爬上去的地方。
可是当我爬到城墙上之后原本以为会有驻军的,但是这里除了黑灯瞎火外只有一片死寂。城墙上的兵营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里面血迹和残肢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且桌子上地板上的灰尘明显就是已经好久没人来了。
沿着城墙走了一天,从早晨再次走到晚上,终于看到了人影!可当我将他按倒在地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活人!
那家伙没有喊叫,他那已经要脱落的下巴外耷拉着一条长长的舌头。怎么会找这么个家伙在这站岗呢!
举在手里的锤子还是落了下去,愿他安息!
旁边的烽火台上堆着干柴,一盏油灯在角落里半死不活的燃烧着。我没有破坏这一切,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还不想让这个局面发生太大的变化,虽然刚才弄死的这个家伙或许是蝴蝶效应中的一次扇动翅膀,但是我心里还是祈祷不要因为我这点小举动而引发太大的改变。
继续往前摸过去就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亡灵士兵。虽然我跟他们是一样的,但是他们能不能接纳我就是个大问题,毕竟我跟活人在一起混的时间够久了。
当我潜伏过去之后这群家伙一点都没有发觉,他们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那。这群家伙最大耳朵好处就是不用睡觉。不犯困对哨兵来说很重要。
虽然我很想潜伏过去,但是城墙并不宽,而且通道上乱七八糟的玩意太多,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思考了一会,我决定冒个险。
我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个站岗的亡灵士兵默默地转过头来看着我,除了夜里他发光地眼珠子之外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完全没有攻击我的欲望。
说实在的我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万一他们要攻击我的话那我的退路可就有待你堪忧了。但是万幸他对我完全没有敌意。
“我要找你们的将军。”我说。
那家伙愣愣地看着我:“你是谁。”
“我是前来检查城防的。”我说。
他盯了我一会说道:“你是从哪上来的?”
“你们的城防搞成这个情况,希尔瓦娜斯女王或许会狠狠惩罚你们这支部队。”我说。
“跟我来吧!”他果断扭头让我跟着他。
从那些站岗的亡灵身边走过他们无动于衷!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走过去了。
我没有问他们这支部队的统领是谁,虽然这群家伙已经死了,但是我感觉他们似乎没有那么愚蠢。还是少说话吧!
他将我带到一处城垛附近,“长官,有人找你。”
坐在木箱子上的那个亡灵抬起头来,他也用一双闪光的眼珠子盯着我,“来者何人。”
“我是来检查你们的城防的。”我说。
“我从未听说过有谁来检查这种事情。”
“如果你活着之前打过仗你就应该知道元帅手下一定会有督察官检查工作。”我说。
“那我也没听说过。”
“今天你就听说了。”我说。
“你是怎么上来的。”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我能上来,那些活人当然也能。”
那家伙没有说话,他从箱子上跳了下来,“来吧,朋友,我们这边说话!”
他叫玛洛维尔。
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他,对这个人更是完全没有印象,但他竟然是个爵士,只不过是西威尔德地区的一个小领主。
对于我的到来他终于信了。“我们已经在这里坚守了一个月了。”他说:“但是女王的援兵却迟迟未到。”
“这个问题我自然会跟女王陛下反应,可我现在的本职工作就是看看你们到底防御的怎么样。”我看着他的眼睛,“但是显然你做的并没有达到女王陛下的预期。”
“对于这个我会整改的,立即整改。”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对面是什么情况了?”我问他。
“你能看到那边的光亮么?”他指向了远方,“那就是人类军队的营地。”
“我问的是最近他们进攻了么?”
“没有,我们已经截断了他们的交通要道,这条大道被堵截之后他们就无法救援希尔斯布莱德的那些城镇了。”他说:“呃……希尔斯布莱德那边的战况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我说,“所以你们得加把劲了。”
“不会让女王陛下失望的。”他说。
“可你刚才做得就差点就让她失望了。”我说。
他笑起来的声音真刺耳。
从他嘴里我知道了现在斯托姆加德军队的情况。人类军队在前些日子想方设法地想要攻破这条防线。人类军队有没有拼尽全力不得而知,但是结果是他们不光没能拿下这座城墙还搭进去了不少人,而这些死掉的人转头又被转换成了亡灵士兵。
整体上来看这边的防御压力并不很大,这也应该是造成他们的军纪比较涣散的原因。而当我问到他们是怎么攻占这座长城要塞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了他们的计划。
最初希尔瓦娜斯并没有让自己的士兵无脑冲锋,而是在战争开始前就开始了布局,她让那些刚死了不久而被复活的人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了斯托姆加王国,如果按照这种方式来办的话或许就不需要现在这么麻烦了。
但是结果总是不会如人意的,比如首先一点就是这个刚死不久的人怎么得到。这就是个大问题。北方已经找不到多少活着的人了,即便有也是已经绝大多数都找到了新的领主和庇护所,比如壁炉谷这种地方。
所以希尔瓦娜斯派遣军队偷袭并直接摧毁了一些村镇,而且动作要快!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希尔斯布莱德地区尤其是在塔伦米尔附近搞的袭击还是被发现了。塔伦米尔的人民开始了逃命,但是为了防止他们往南逃于是派兵将他们往东边赶。
而敦霍尔德地区的人民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恐慌的难民有些留在了敦霍尔德,有些则直接跨越了索拉丁之墙来到了斯托姆加德国内。
希尔瓦娜斯的做法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能混进去更多的亡灵士兵,但是坏处就是让斯托姆加德人口增长,兵源也就更充足了一些。
当然这个事情有好处也有坏处,士兵是多了,但是人口的激增带来的居住问题和食物医疗问题立即就会显现出来。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希尔瓦娜斯要的是尽快打开突破口。
而作为这场战争的主要负责人,那个投降了的恐惧魔王瓦里玛萨斯专门组建了一支军队,叫污染者。而为了更好的配合进攻,皇家药剂师古特雷斯带领他的研究小组带着他们研究的武器参与了战斗。
只不过古特雷斯研究的这个玩意据说是从死人腐烂的尸体跟动物腐烂的尸体上提取出来的,是什么疟疾还是大概之类的玩意。但是这玩意听着挺厉害,可是投放效果却并不好,有些人拉肚子拉了几次就好了!
尽管如此瓦里玛萨斯对这个家伙还是赞赏有加,用它的话来说就是一定会成功的!
被骚扰的塔伦米尔难民涌入斯托姆加德,亡灵军队士兵混过去了一些,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亡灵的身份就被发现了。毕竟死人跟活人的行为方式甚至表情动作都是不一样的,而且据我观察他们的尸体也是会腐烂的。我想大概说就这么个原因吧,当然了真实情况未知,然后这个消息就在难民中炸了锅。而秘密潜伏在长城西侧的军队也在等待着潜伏进去的士兵发出信号。
这个计策据说是瓦里玛萨斯想出来的,作为一个恐惧魔王这家伙的坏心眼子是真的多。不过也确实是代价最小的,混进难民营的亡灵士兵据说只有不到一千人,然后他们用三百多人的代价就从后方给了长城守军后背致命的一刀。
长城大门大开!
潜伏在城外的亡灵大军立即涌了进来,而作为人类来说即便是拼死抵抗也是无济于事的,所以最终污染者成功拿下了这座城墙。但是斯托姆加德军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丢了长城之后也确实在这大平原上跟亡灵军队展开了肉搏,还打退了亡灵们试图的势如破竹。
但也仅仅如此了,人类军队抵挡住了亡灵的进攻之后迅速建立了防线,才避免了亡灵大军直接冲进斯托姆加德王国内陆。亡灵大军也没有料到人类会如此顽强,虽然大门是开着的,但是亡灵军队却怎么也冲不过人类布置的防线。而人类想重新夺回长城,却始终攻不上去。
现在就是陷入了僵持状态。
可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啊,屋漏偏逢连天雨,斯托姆加德境内出现一支叛军,自称为辛迪加。他们竟然趁着现在闹战争割据了斯托姆加德北部大部分地区,这对斯托姆加德王国算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这群叫辛迪加的人不光占领农场村镇,还控制了大量人口,他们的口号很简单,吃上饭,活下去!而这支武装力量的领袖竟然是原奥特兰克王国的贵族,被称作“白面屠夫”的法库雷斯特公爵。这事说来也巧,从西边涌过来的大量难民竟然很自觉地前往了法库雷斯特占据的属地去当叛军的顺民。这是我不能理解的。
但是战况并没有玛洛维尔交代的这么好,洛丹伦这个国家的体量还是很大的,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这个国家死了一大半的人,可是那些活着的人数量其实也还有不少!这些龟缩隐藏的洛丹伦人在已经解·体的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曾经的某些将领的带领下现在顽强的生存了下来。
是的,曾经的白银之手!白银之手已经随着乌瑟尔的逝去被解散了。当时的王储,后来的国王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三世彻底解散了这个强大的圣光武装。白银之手消失了,但是现在一个新的组织出现了,就是血色十字军。
最初的血色十字军是为了给国王报仇,给那些死去的洛丹伦人民复仇,清除一切亡灵恢复曾经的世界。这个组织最初是一个很纯粹很友善的组织,但是后来这个组织就变的……很激进!越来越激进!
再后来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做银色黎明的组织。玛洛维尔说他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两个组织合并在一起的时候确实给亡灵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尤其是那个叫血色十字军的组织后来变的越来越疯狂。以至于在西威尔德部分地区,东威尔徳的东部地区,提瑞斯法西部及北部地区都被血色十字军给收复了。
现在长城守军迟迟收不到援军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这两股势力不仅发动了提瑞斯法地区收复洛丹伦城的战斗而且他们还出兵到了希尔斯布莱德地区,正是他们的出现导致了亡灵军队被截断的窘境。
而现在僵持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状态。斯托姆加德人不敢轻举妄动,腹背受敌的被夹在了中间,长城上的守军不敢动,一动就可能会被察觉导致城被攻陷。
大家都在等待,也在准备,准备着那个不确定的破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