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驼兽的步伐还是很快的,天刚蒙蒙亮,另一座绿洲就遥遥在望了。
当他们踏上绿洲的时候,天空中的太阳才刚刚开始变热,于是他们在这个绿洲上面停驻歇息。
这个绿洲要比早先的两个绿洲大得多,中间有一个小水潭,水质清澈,丈许见方,尺许深。周围丛生着芨芨草和菠耳丁,菠尔丁是一种肥茎大耳的野菜,有点像水萝卜和猪耳朵草的结合体,人畜都可以食用。这里的沙枣树更多,树上的沙枣硕果累累,压的枝头几乎坠到地上。
绿洲上有三座编屋,住了两户老年的牧民,皆是贝戴蛮族人。艾萨利兹坦舒尔父子手下进了绿洲,当即就把年老牧民赶出编屋,父子二人各自选了一座屋子栖身,他们倒是特意为威廉一家子留了一间,只是威廉看不惯他们蛮横霸道的作为,直接给拒绝了。
并非威廉不想阻止坦舒尔父子的恶劣行径,而是他不能这么做。有一句话叫做好心办坏事。
相对于年老牧民和坦舒尔父子一行人,威廉一家子只是临时的过客。威廉若是强行出头,倒是过足了大侠的瘾头一时爽了,过后拍拍屁股走人,而无法离开的年老牧民却要承受来自努马部落酋长父子的怒火,可想而知,那必然是一个极为悲惨的结局。
而现在这几个老年贝戴蛮人虽然吃些苦头,但好歹不会遭太大的罪,等到太阳落山,一行人离开,他们仍然可以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当然这并不是说威廉这么做就是绝对的正确,而是两害取其轻,权衡妥协的结果。威廉自然不会喜欢这种选择,换个时机和环境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杀光这群恶霸毒瘤一般的家伙,因为他们还在打着小米莎儿的主意,不但如此,威廉更感觉到了坦舒尔父子对自己的深深的恶意。
遮阳的帐篷在沙枣树丛里搭了起来,威廉开始准备一家人的饭食,依然是大锅乱炖,不过里面添加了不少菠耳丁的块茎,这是来自老牧民的指点。小米莎儿和蜜露娜在威廉的示意下,开心的邀请了这些可怜的老人一起享受美食和遮荫。
老牧民甚是健谈,他们并不是唯唯诺诺的乡下人,尤其是在威廉提供了少许比较上头的饮料——大麦酒之后,老牧民开始吹嘘自己年轻时的冒险经历。他们也曾就有过辉煌的冒险岁月,穿行过大沙暴,恶战过埃塞比沙盗,博杀过凶猛的沙漠怪兽,只是挡不住岁月这把杀猪刀,他们现在老了,已经挥不动弯刀和战锤,昏花的老眼也看不透迷蒙的沙尘,只能在这些即将消逝的绿洲上面苟延残喘。
期间老牧民问起了威廉他们来时经过的上一个绿洲上的住户的情况,据说那户更加老朽的牧民曾经有过更加辉煌的过去。当威廉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猜想告诉几个老人时,他们并没有露出伤感的情绪,反而表现出颇为羡慕的意思。
按照老人们的说法,他们宁愿轰轰烈烈战死在沙盗的手里,哪怕尸体被当做食物吃掉,也好过像无人过问的流浪老狗一样被人无视乃至欺辱,就像今天被坦舒尔父子毫不留情的赶出自己的家。如果他们能够再年轻十岁,坦舒尔家族再蛮横也不敢这般欺辱他们。
不过这就是贝戴蛮族的风俗和习惯,严苛的环境让老人极不受待见,他们之所以能近乎安详的生活在即将消逝的绿洲上,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为埃塞比蜥人沙盗的袭击提供一定的缓冲。异族沙盗们总是喜欢从绿洲珠串的尾端开始袭击,千百年来总是如此,这些老人的人生结局,要么在无人问津的情况下孤独的病老死去(绿洲没有被沙盗们发现),要么被埃塞比蜥人杀上门吃掉,这就是贝戴蛮族大部分老人的宿命。
贝戴蛮族对埃塞比沙盗们的看法很矛盾,年轻时的他们对沙盗们恨之入骨,希望沙盗永远也找不上他们的绿洲珠串。等到了老年衰朽之后,他们又甚是渴望能死在沙盗们的手里,同时却又担心同族的年轻人挡不住那些沙盗的侵袭。所以当老牧民听说威廉一家子杀光了路上的沙盗的时候,尤其是威廉把那一大兜埃塞比蜥人的卵拿出来作为证据,老牧民们在欣慰之余又带着些许莫名的遗憾。
乱炖的食物并不是很美味,至少两个小丫头吃得有些不畅快,倒是老牧民的胃口极好,他们唏哩呼噜的吃得甚是香甜。
吃过饭后,雅苏娜和菲妮雅以及两个小丫头躲到遮荫下开始瞌睡补觉。
威廉却把自己的兵器拿了出来,秋水碎梦刀,丈二长枪,还有精钢战弓,威廉的箭法相对来说并不是很出众,也就能打个猎、射个鸟儿什么的,精致的钢锥雕翎箭被他一一插在沙地上。
吃饱了的老牧民甚是有精神,他们对威廉拿出来的兵刃器械极为好奇,因为这些都是极为稀罕乃至珍贵的上等货色,老人们尤其对威廉晒兵器的举动颇为不解。
当他们终于忍不住问起来时,威廉颇为神秘的笑道:“做好准备吧!老家伙们,战斗即将开始,一大波敌人正在接近!”
随着威廉的话音将落,一种奇怪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有点类似于地球上老式战争片中螺旋桨战斗机出场时的声音,“嗡——”又像无数蜜蜂飞过的声音放大以后的声响,听起来甚是特别。
刚刚陷入沉睡的努马部落成员忽然从恐慌中惊醒,他们大声呼喝起来,高叫道:“不好啦!那些食人的蜥蜴怪来啦!”
艾萨利兹坦舒尔一脸惊容的从编屋里钻出来,眼看着惊慌失措的族人和部下,立刻大声喝道:“慌什么慌!所有人!备战!备战!拿起你们的武器,刀剑出鞘,弓弩上弦,然后在沙枣丛里隐蔽好!”
努马部族的人有了主心骨,原本纷乱的场面立刻变得条理起来,他们各自抓着武器冲进沙枣丛里藏好,只有艾萨利兹还在呼唤另一座编屋的住客——他的儿子普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