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求生欲令林菲菲识海前所未有的空明,在她的冥想下,太白笔从识海飞了出来,垂在她的身前。
她,以神识为手,以灵力为墨,一笔一划写下: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林菲菲,绝不放弃!
“轰!”
紫色的浩然正气缭绕在林菲菲的体表,令她在剧痛之中抽出了一丝清明。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飘了起来,俯瞰着肉身,同时,她也“看”清了丹田内的状况。
一颗柳树正在她的丹田生根发芽,以她的血肉为土壤,灵力为营养,拼命地吸收壮大。
这,就是她会剧痛的原因!
如果控制不了柳树的壮大,她非但吸收不了柳树精的内丹,反而自己会变成柳树的肥料,以自身的血肉助它重生。
百年后,它又会开悟成精!
而林菲菲却将魂飞魄散,轮回都没有机会!
这种如万蚁噬心般的痛苦,始终不曾消退,腐蚀着她的神魂,溶解着她的意志!
不!我不甘心!
林菲菲的神魂发出一声怒吼,仿佛龙吟!
她再一次以神识执笔,缠绕着浩然正气的灵力为墨,一字一句写下: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轰!轰!轰!”
虎口洞外,日出东方。
万道霞光中有一缕紫色分离出来,渐渐奔腾成苍龙模样,朝洞里扑来。
这个时间,小妖们都还在东倒西歪呼呼大睡。躺在石床上的白长生蓦然睁开眼来,望着钻进洞府的紫气,飞身而起。
他没有出手打散这片紫气,而是默默跟上,想看看它想搞什么鬼。
紫气一层层往下、往里,最终来到了冰窟。
“怎么会到这里?”
白长生虽然有些意外,但没有停下脚步。
当他踏进冰窟的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了天地间强烈的法则波动。
“竟然有人懂得借助我的玄冰突破?”
白长生眉峰凝起,心中动了杀念。
但当他看清紫雾缭绕中的人是谁时,却愣住了。
“是她……
她是真龙天女?人皇后人?
不,她不是!
可为什么,她的体表有真龙护体?
为什么……”
白长生不解。
这世上,只有人皇及其后人才是真龙,而所谓的龙族,都不过是不被天道认可的业龙。这也是人族能成为大陆正统的原因。
因为,人皇受天道庇护。
可林菲菲的神魂绝不是人皇后人,白长生以他的第六感肯定,这件事情有蹊跷!
正在经历无边痛苦和人间极乐的林菲菲,此时整个神魂都处于半混沌的状态,根本察觉不到周围有人窥视。
生根发芽的柳树带给她无尽的痛苦,而天边云集而来的紫色浩然正气则带给她人间极乐。
她就这样又痛又乐,反复循环,反复发作。
如果是心智不坚定的人,此时已然神智尽失,陷入混沌了,不会死,也不会活,会成为一个活死人。
但经历过一次死亡的林菲菲,求生欲太强,就像是万古黑夜中的一点星火,始终不灭。
太白笔颤动、落笔:
天不生我林菲菲,世间万古如长夜!
一字一字看着她在虚空中,以紫气写下这句霸气侧漏话语的白长生,呼吸急促。
这一句话,仿佛写在了他的心坎上,与他产生了灵魂的共鸣!
白长生顿生知己之感!
天不生我白长生,妖界万古如长夜!
仿佛过了很久,而其实只是一瞬。柳树根终于被浩然正气连根拔起,万蚁噬心之痛戛然而止。
一颗金丹在林菲菲的丹田凝成,金丹上还不时流转着一道紫光。
缭绕在她体表的紫雾纷纷钻入她的体内,显露出她皎洁无暇的身影来。
旁观许久的白长生眼睛猛地睁大,紧接着双耳赤红,呼吸急促,一股热流爬过身体,瞬间令他起了变化。
这是原始的兽性。
一如当年初遇小狐狸。
雄性对雌性的爱就是那般肤浅,看到她的一瞬间,只能想到颠鸾倒凤。
“可她不是小狐狸……”
白长生猛地往后疾退,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般。
只是眨眼间,他已退到冰窟之外。
咽了咽口水,白长生挥手打出一道结界,罩住整个冰窟。除他之外,没有人可以进去,也……没有人可以出来。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想法,看到真龙虚影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证明了她绝不是小狐狸了。
小狐狸是觉醒了九尾狐血脉的异兽,即便是夺舍了人族,在破镜之时,应该也会虚化九尾狐身形护着神魂的。
可她没有,护着她的是青龙。
但不知为何,白长生就是不想相信她不是小狐狸。
“这青龙不是她,肯定不是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有搞懂,一定是这样。”
自言自语间,白长生袖袍一甩,原地卷起一阵风,人已消失。
白长生去了洞府中万余年间从人间搜刮而来的书库,寻找支持自己想法的证据。
而实际上,到了书库中,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林菲菲刚刚的模样。
此时的林菲菲已破镜成功,正在抓紧修炼功法。
《轻歌剑》成长性很强,在榣山宗藏书阁架上蒙尘的原因是其太挑天赋。对于林菲菲来说,此功法却再好不过,非常适合她的神魂和特点。
沉浸在修炼中的林菲菲不知岁月,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
没有修习过辟谷术的修仙者最多只能坚持月余时间不进食,所以此时,她是被饿清醒的。
冰牢还是一样的严寒刺骨,她根本不敢完全收功,之前脱下的衣服已经被冻成硬邦邦一块冰雕了。
林菲菲掐起几个火球术,拎起衣服烘烤,半天才化,又半天才干。
接着她又掐了一个洗濯术,赶紧穿上衣服。
虽然只是普通的锦衣,但多少也能御点寒,最重要的是遮廉耻。
只有一件透明天丝甲在身上,对林菲菲来说,跟不着片缕没什么区别,这般模样待在冰牢中始终是很羞耻的事。
突破修行的时候心无挂碍还没什么,一停下来,难免别扭,穿上衣服后就有安全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