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境的天空不见星月,乌云压顶,一丝光都不透。
红衣女鬼又一次消失了,林菲菲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看着一身煞气的陆知津,道:“小知津,你……打赢了?”
陆知津身上凛冽的冷意渐渐散去,他轻点了一下头,向她走来。只是他一动,血腥味就更浓了。
“你受伤了?”
陆知津淡然道:“无妨,一点小伤。刚刚是怎么回事?”
林菲菲一耸肩膀,道:“谁知道呢,忽然有一股巨力把我拉了进来。何芸她怎么样了?”
陆知津道:“失了神智,就像傀儡,法术神通皆失,只剩剑术,威胁不大。”
林菲菲蹙眉道:“怎么说都是一个金丹高手,即便被压制了境界,可战斗经验和意识还在,怎会变成这幅模样?”
陆知津道:“不知。”
林菲菲苦笑道:“我刚刚好像见到了这座宅子的女主人,她还跟我玩木头人的游戏。”
陆知津道:“……女主人?”
林菲菲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说出来你不要觉得奇怪,我听说过关于这间宅子主人的故事。”
陆知津眉峰微动,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林菲菲想了想,开口道:“这宅子的女主人任氏,是一个商女,她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了男主人张云杰……”
她话才刚开了个头,忽然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僵住了。书房这时候出现了某种变化,好几个书柜都发出了晃动的声音,仿佛她提起的这个姓氏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谁在那里?”林菲菲举起剑,遥指着声音的来源之处。
陆知津一把抓过她的手腕,道:“我们走。”
两人正要退出门口的时候,林菲菲忽然一剑刺向了陆知津。她的动作极快,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后者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剑芒,神色骤然变得狰狞,完美无缺的脸开始崩坏,渐渐成了一个发面馒头一样的大脸盘。
他不再是一袭白衣的仙君模样,而成了个束着文士髻的书生,只是此时他全身发胀,就好像在水里泡久了一样,一点都没有书生的浩然之气。
只见他全身上下湿漉漉地,滴滴哒哒往下淌着水,散发出浓浓的河腥味儿,眼神怨毒,神情疯狂,一双手死死抓住林菲菲的胳膊,似乎是想把她拽出书房。
“难道他就是白眼狼张云杰,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出去?用骗的不成,现在改成硬拽?他在图谋什么,莫非他需要我带他离开这间屋子,然后我就会变成新的被困在这间书房的鬼魂?”
林菲菲就是在“陆知津”伸手拉她的时候看穿他的幻术的,因为,陆知津的手感根本不是这样的。
胳膊上传来的力度越来越大,张云杰无视林菲菲刺入他胸口的剑,只是拼命生拉硬拽着她,想要她踏出书房的大门。
林菲菲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胳膊都要被拉断了。要知道她现在一双手的力量少说也有近万斤,这是当初刚穿到这具身体身上时,由妖丹和龙形玉联手滋养出来的结果。
可现在,她居然感觉力有不支了,眼前这个落水鬼张云杰,简直力大无穷!
林菲菲不明白,眼前这鬼身上的衣服只不过是星星点点的红,比起刚才湖里的那两个红衣小鬼差得远了。可为什么他却没有被困在水域,而是困在了书房?
刚刚跟她玩木头人游戏的任氏呢?难道也是张云杰放出来的幻境?
不,不可能,那不是幻境。任氏肯定出现过,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消失了。
林菲菲一手拉住门扉,一手抽出青霜剑,抡起来对着张云杰的脑袋和肩膀猛砸!
“嘭!嘭!嘭!”
她的这把从白蛇精那里薅来的青霜剑,可是一把重逾万斤的重剑,寻常的鬼被她这样猛砸早就化为飞灰了,可张云杰却不受影响。他仿佛无惧痛苦,刀枪不入。
林菲菲疯狂转动着小脑袋,想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之前中了幻术,大意之下被张云杰握住了手腕,制住了命脉,她现在灵力凝滞,无法使出高妙的剑法,也不能祭出符箓,两个人纯粹只能比拼蛮力。
忽然,她拿着剑朝边上的书桌狂砸!楠木书桌顿时被她砸裂了一条隙缝。
张云杰神情剧变,完全撕下伪装,连书生装都不穿了,现在体表直接就是一团团的青灰色的烟雾,鬼气森森!
通过对他表情变化的观察,林菲菲得出结论,书房内的家具应该就是张云杰鬼魂的寄居物!这间书房不仅困着他的魂魄,同时也护着他不魂飞魄散!
“我打他,他无动于衷,可是我攻击书桌,他却神情大变。很显然,毁坏他的寄居物就能对他影响很大,哪怕不能剿灭他,至少也能重创他!”
整间书房里的空气变得凝滞,仿佛有无数的手从四面八方推挤着林菲菲,要把她推出门外。若林菲菲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修士,此时早就完蛋了。
因为修士通常最重修神通、炼法器(包括飞剑),靠法器和神通杀敌,对于身体的锤炼是很差的。剑修还略好一些,毕竟剑法也需强健的体魄支撑,那些玩符箓和寻常法器的修士身体才糟糕呢!一旦神通失效,近身战就是菜鸡,任人宰杀!
“嘭!”
在林菲菲疯狂地劈砸之下,那张书桌终于不堪摧残,被砸得四分五裂。
也幸亏林菲菲当初选剑时挑了这把重剑,只因重剑最能中和她轻歌剑法速度快而攻击力不足的缺点。若是她跟其他剑修一样,一味追求轻盈飘逸的飞剑,一味追求速度,那此时就惨了。
砸碎了书桌之后,张云杰身上爆出了一团黑雾,以及一声凄厉的鬼嚎。
林菲菲猛一用力,终于抽回了手,她快速走到书柜前,开始疯狂砸这些书柜,重剑完全被她当成了榔头使用。
就在这时,她感觉双肩一沉,张云杰的身影消失了,但是她能感觉到对方就蹲在了她的肩上,正疯狂地压着她。他好像恼羞成怒了,不再执着于拉她出门,而是改成要直接杀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