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深不见底。
暗幽幽的雾气,如染了墨一样,弥漫着四周。最后,摇晃着铁索,发出铮铮响声。
两道铁索,便如有人,使劲摇动一般,左右摆动。可是,却看不见人。
这两道铁索,足够长,也足够粗。相距二十丈,连着另一个断崖。
只要不把眼睛闭上,便会看见一道,高有五丈的大门。充满神秘与恐怖气息,时不时就会自动打开。
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响声。可是,见不到人。
只会听见,门的那一边,传出一种空灵的声音。这种声音,没有人听过。总之,便也是没有一人,能形容出来。
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曾踏足过这里。
于是,它有了一个名字,地狱门。
……
……
……
这一年,秋天。
这一夜,秋夜。
张望月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半开的窗户,听着窗外轻风拂过声,心绪变得极为平静。
头脑之中,滑过今日白天里去过的酒家。感觉到,有点不适。
于是,张望月长呼一口气。
“呼……”
呼声漫长,正当换气时,耳边便听到。隔着篱笆院子的那条长街,传来了打更声。
“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当。”
打更人的声音,渐渐变得弱了。甚至,有一些奇怪。
他只喊了一声,便不再喊了。
张望月伸长了脖子,仔细听着。可是,就是听不到声音。
往日,以打更人的习惯,路过这所茅草屋时。会喊上三声,三声过后,才会听不到声音。
但这一次,张望月就听到了一声。
他感觉到不妙,于是坐了起来。刚一坐起,便有一把发着寒光的刀,发出破空之声,迎面而来。
张望月随即身子一侧,手一伸,夺过小莺手里的匕首。
说道:“你应该趁我睡着的时候。”
小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冷冷道:“你不像是,一个能睡着的人。我怀疑,你不睡觉。”
张望月玩弄着匕首,道:“所以,你便只能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出手杀我。而且,现在屋子里没有点灯,你便更有机会得手。”
小莺道:“没错。”
张望月笑道:“那,下次我睡觉……不,我现在就睡。”
张望月说着,把那个匕首放在了床沿上。身子一倒,躺在了床上。
一动不动。
那一点月色,洒将进来。刚好照在小莺的脸上。若是张望月没有记错,小莺今年八岁了。
她的脸,越来越往两边长。看起来,确实有些像那个使用虎头刀的汉子。
小莺目光,便是落在了那把匕首上。怔怔得看着,转过头,离开了。
见此,张望月暗自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睡得非常轻,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意识便会变得特别清醒。
这也导致他,几乎每次起床后,在短暂的时间里,都会显得特别没有精神。
但是,张望月觉得,他起床没有精神,并非是没有睡好的原因。而是,他下巴处的胡子,分走了他少许的精神头。
于是,在天刚刚亮。院子里,鸡圈里的母鸡开始欢舞时。张望月打开了房门,走到门外。
蹲在门边,用那把小莺送来的匕首,一点一点把胡子给乱了。
他感觉到,有点儿不一样。就像是吃了灵丹妙药,瞬间就有了精神头。
张望月站了起来,看着篱笆墙外的小镇。还在沉睡中,便轻轻得呼了一口气。感觉到,微微清凉。忽然,又来了一阵风。把院子里,那棵只剩下一片叶子的梧桐树,给吹醒了。于是,那片叶子,便如孩童一般,欢快得飞舞。最后,随着轻风,落向了隔壁老张头家的院子里。
老张头站直身子,伸出手,抚了一下头。把叶子拿在手里,随手一丢。那片叶子,落入地面。不停得往东面滚去。
忽高忽低。又似踩着风,忽然飘起。
越过一家家的院子。
直到,进入到霞光里。天边,现出一道红来。小镇又渡过了一个,叫人心惊胆战的夜晚。
张望月走近屋内,拿下挂在墙壁上的风尘刀。看了一眼,转身走到门外。来到墙角,弯身拾起先前断成一截一截的短木。他便把短木立放在,另一块大树根上。然后,站直身子。挥刀一砍,那短木便劈成两半。
快入冬了,张望月须得准备些柴禾。
刀落之间,短木砍了近半。这时,张望月感觉到,有一对眼睛在看着自己。当下,站直身子。看过去。
只见,篱笆之外。正有两位妇人经过。
是隔壁老张头的媳妇张氏,另一位便是张氏远房亲戚,称为表妹,名为李春蛾。
她二位,多日如此。一到天明,就会手挽着手,前往镇上赶集。说来奇怪,每次他们出发,都会经过张望月院门口。另外,她俩回回空手而归。
什么也不买。
可能是散步,或是没有银两。张望月在心底猜测着。那两人,便用一种瞧起来怪怪的眼神看着张望月。
张望月见到后,把手里风尘刀,用力往树根上一砍。昂着头,看着她俩。
于是,张氏与李春蛾。便似见到鬼一样,忽然加快脚步。
嘴里说着:“这个人,指定头脑有问题。谁家没事,把三个坟,埋在自家屋子后。还没有墓碑。三个土包立在那里,晚上时候,我都感觉风要凉了些。”
张氏说着,侧着头,看着她那表妹。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
李春蛾道:“姐姐,可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他在看着我们,我们快走,快走。”
李春蛾说着,用力挽着张氏胳膊。
张望月听后,大喊一声:“有胆子的大点声啊,背后说人,算什么本事。”
于是,她两人,头也不回,身影渐行渐远。
张望月立在原地,怔怔出神。忽听到一声,惊天惨叫。似杀猪一般,恍若见到鬼一样。张望月便赶忙寻声望去,只瞧正是张氏与李春蛾消失方向。
这声音,是那张氏的声音。隔壁老张头,瞪大眼睛,望着同一方向。如愣住一般,忽得他似大梦初醒。
丢下手里锄头,奔向长街。
口里大喊着:“老婆子……老婆子……”
老张头迈着,蹒跚的步子。似跑非跑,似走非走。他的两只手,在面前胡乱挥舞着,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
闻此,张望月跟着跑到长街。一路小跑,只片刻,便看到张氏与李春蛾,正站在长街一边。那里,已是有着,十几人聚在了一起。
长街另一边,卖牛肉汤的西施阿美,伸长脖子,遥望着。最后,她把手里勺子放下,也跑了过去。
张望月来到跟前,从人缝里瞧见,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人壮年,纷纷议论,声音杂七竖八。却是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张望月又往前挤了挤,再看时。便是认了出来,是那打更人来福。
这时,老张头跑了过来。他弯着身子,大声喘气。张氏便看见了他,说道:“火急火燎的,赶着投胎啊!这不是你能看的,赶快回去,把门给我守住了。”
老张头笑着点头,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说着,转过身,往回走了。
只看,有着五个人,正迎着老张头而来。
那五人还未到跟前,便大喊着:“谁死了?谁死了?”
他们脚步匆匆,挤过张望月,冲进人群。带头的守卫小队长李龙,弯下身子,查看死者来福。神情紧张,半天不声不语。
另外四人,便连连挥手,说道:“都站开些,都站开些。另影响办事啊。”他指着一人,“你干什么呢,把裤子给我穿好了,屁股都露出来了。你个傻子。”
傻子肥被守卫队的人,驱赶得连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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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嘿嘿笑着。
嘴里念念有词,“门打开,有鬼来,人死了……门打开,有鬼来,人死了……”
守卫队的那个汉子,扬手要打人,大喝,“再敢胡说,把你送到司门,拔了你的舌头。”
傻子肥听到司门,蹲了下去。哭出声来。
守卫队的汉子,便不再搭理他,转过身去。
这时,有一位老者开口道:“唉,这镇子是住不下了,住不下了啊。”
另一位汉子便道:“阿叔,你守这镇子大半辈子了。说这话,是要离开这里吗?”
老者道:“我已入土过半的人,还离什么啊。我是说你们,再不走,都得死啊。”
他话一说,四下里,又乱了起来。
老者接着道:“只怪一年前的大火,烧了山庙,坏了风水。我们谁也跑不掉。”
他话音突然一断,四下里又安静了下来。
队长李龙站起身子,看着大家,目光锐利。
朗声道:“大家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大家安全。”
张氏道:“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可是后来呢?再一再二,不再三。这可是第三条人命了。再抓不到凶手,我们告到司门去。到时候,你李龙也吃不了兜着走。”
李龙转过头,看向张氏,说道:“大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出了人命,我李龙当是有责任。但是……”
张氏挥舞着胳膊,大喊起来,“喊谁大姐呢,喊谁大姐呢。”她说着,身子往前挤了挤。
以一种挑衅的身姿,嘲讽着李龙。
李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忽然大喊一声,“够了!”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张氏便立在原地,停了声音,一动不动。似被吓到了般。
接着,李龙把目光,从张氏身上移过。看着大家,说道:“我李龙,首先对今天发生的事,感到自责。再次,我希望大家能团结起来,一起找出真凶。”
张氏听后,冷笑一声。
李龙对张氏的笑声,不以为然。说道:“小镇需要组织一个巡逻队,每天晚上,轮班巡逻。”
“听起来不错。”
“我需要有人参加。希望大家可以报名,每人一个月,可以拿到不错的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是个不错的钱。可是,没有人答应。他们所想,似乎和张望月所想一样。
便有一人,走了出来,说道:“就算巡逻,若真是遇到凶手。只怕也打不过啊。”
李龙道:“所以,我需要更多的人参加。每三人一组,每晚两个轮班。这样一来胜算就大了很多。日常时候,我会亲自对你们,进行训练,传授功夫。若是谁抓到凶手,我还会选他为守卫队的成员。光宗耀祖。”
他说完,看着大家。
四下里安静。
忽然,大家再次议论起来。一位年轻人走了出来,“我参加。”
李龙面带笑容,点了点,又问:“还有谁?参加的,都走到这一边来。”
只看,还有是人犹豫。不过,人已经过去了一半。
“我也参加。”
西施阿美竟然也参加,这让张望月有点儿,想不到啊。
“阿美参加,我也参加。”
“哈哈哈哈……人家阿美,可是有心上人的。就你这德行,人家可看不上你。”
他没有说话。
阿美也似没有听到,于人群里,目光锐利。张氏却是白了一眼,满脸不屑。
她道:“才三两银子,还不够到绣针楼买一块云锦布料的。一帮穷寒酸,想钱想疯了。”
她眼一瞥,看向别处。
李龙忽然开口,以一种不相称的年纪,去喊张氏为张妹子,他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三两银子,不过是意思一下。若真的抓到凶手,还怕少了银子吗?何况。”
他停了一下,转过身,看着死者来福。说道:“我想,谁也不愿意成为下一个来福。没有死因,找不到线索,无故死亡,可疑。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
他转过头,脸上多出一丝,本该四十岁有的勇气,开口道:“山庙镇虽然小,但是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人。”
他说话时,句句有力。又看向张氏,“张妹子要是害怕,就回家吧。”
最后一字,他又放长了声音,似想让所有人听见。
傻子肥又突然跳了起来,傻笑道:“回家,回家,回家找娘。”
张氏便看向傻子肥,冲上前,挥手就打。只拍了一下他,傻子肥便哭出了声。紧跟着,又大声哭起来。
人们却以傻子肥的哭声,来当自己取乐之事。哈哈大笑起来。傻子肥却是抬起头,看着张望月。眼里有着一丝委屈。扁着嘴,忽然破口大哭,哭声震天。
旱雷。
张氏不管不顾,挤出人群,对着所有人,骂道:“一群疯子,一个傻子,去死吧!”
这一次,张氏又是空手而归。
张望月抬起了头,看到太阳照到头顶,便知道时间不早了。心里有想离去的想法。
那个叫李龙的,却在后面喊了一声,“张阿牛。”
张望月停下步子。没有回头。
李龙道:“你不参加吗,上一次你可是一拳就打死了一只野猪。你力气不小,若是参加的话,大家胜算就更大一些。”
张望月没有理他,迈出步子。
李龙又喊道:“你考虑一下啊。”
张望月没有想到,自己又停了下来。
李龙接着道:“上次你说篱笆院的事情,我已经和司门说了。你也知道他们,不太愿意对我们花太多的银子。若这次能抓到凶手,你的篱笆院不仅能焕然一新。前程更是无忧。”
张望月听着,感觉到李龙在努力。便回道:“回头再说吧,我还有别的事情。”
李龙没再说话。
张望月走了,身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渐渐得,便什么也听不见。
事实上,张望月也感觉到一丝不安。七天里,小镇上连续死了三人。而且是无特征死亡。
看起来,就非常奇怪。
最主要的是,三人没有必然关系。那么,凶手为什么杀人?这背后,究竟是为什么。
但,张望月可以肯定,自己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出来。于是,便呼出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件事。
张望月停下步子,打开篱笆院小门,走了进去。
他弄了四碗稀饭,自己先喝了一碗。剩下三碗,便把两碗放在桌子上。最后一碗,拿在手里,走到隔间里。
看着躺着不动的周蔷薇,张望月停了一下。又迈出步子,走到跟前。给周蔷薇喂下稀饭后。张望月把周蔷薇扶到椅子上。便是推着周蔷薇,取下墙角放着的酒。出了门,来到屋后。
张氏口中的坟墓,便出现在张望月面前。
张望月停下,拿着酒,走到跟前。把酒洒在地上,说道:“老周,你说有没有可能,地狱门就在我眼前,只是我看不到?”
说完。张望月停了一下,看向屋后那一条河流。又道:“或者在河在那一边,又或是在河里。”
老周没有回答张望月这个问题,而张望月似也不指望,老周能回答。
便又对着另一个坟墓,道:“你的女儿没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恢复。还有另一件事,你的孤灯剑阵,有一点奇怪。”
说着,张望月笑出了声。他像是能听到,坟墓里的周志正在说话。
便又道:“放心吧,我肯定能胜过你。”
最后,张望月看向最边的坟墓,只是看着,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转过身,才道:“你们师弟兄三人,好好聊一聊吧。”
话音随风去,几片树叶飘落。落到周蔷薇头上,张望月走到跟前,把那片叶子拿在手里。
枯黄的叶子。
张望月怔怔得看着,似清晨那片。但张望月知道,其实不是。
他的目光下垂着,才瞧见周蔷薇的嘴唇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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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张望月立马把手中叶子一丢,蹲了下去。盯着周蔷薇看,问道:“你想说什么?”
张望月在等待着。
这一年的岁月里,周蔷薇就如植物人一般。张望月用了各种药材,也寻了难以一遇的名医。都是无效。
今日见周蔷薇微有好转之象。心中喜欢又激动,他多么喜我希望自己的努力,可以起效。
然而,那嘴唇,只动了一下,便再没有动过。一种失落感,又涌上了张望月的心头。使张望月默然无声。
他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椅子后面。把手搭在椅背上,往前轻推。便按照,先前的路,回去了。
刚转过墙角,张望月自然抬头。
心中一震,立刻松了手。跑了过去,手一伸,夺过李阿凤从树根上拿下的刀。
李阿凤身子一阵,往后退一步,双手抬起,护着自己。低头,颤抖。目光斜视,立在原地,如一棵风雨欲倒的小树一般。无可依靠。
张望月伸出手,想去拍一拍她的头。但是,她躲开了。那只手,便在空中停了片刻。张望月把手收回。
轻声道:“危险。”
张望月又把头低下,面对着面,拉长声音,“危……险……”
她或是听懂了,又或是出于好奇,把目光缓慢移向张望月。胆怯地看着。她猛然大叫起来,张望月心中一紧,身子往后一仰。跟着,李阿凤跑向屋里。
只听扑通一声。
有些像是青蛙,扑到了河里。
接着,又传来小莺的声音,“那是我的床。”
张望月听着,很是无奈。小莺这女孩,时而杀意浓厚,时而天真活波。有里而,透露着一股邪气。
看着这样的小莺,张望月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感觉很不错。
于是,张望月迈出步子,走到周蔷薇跟前。把她推进屋子。
看到,李阿凤果然是躺在了小莺床上。而小莺则是坐在了李阿凤床上。暗自发呆。
她看张望月走近来,目光又故意,转向别处。张望月皱眉,知道小莺不愿看到自己。可是,也没有办法。
便如小莺一样,不理不睬。
转到门后,又把风尘刀挂在了墙上。
然后,张望月把周蔷薇推到隔间里。又走了出来,打开抽屉,从那个灰色的蛇血雷本下,拿出三枚铜钱,抓在手里。又用另一只手,随手把抽屉一送,给门上了。
走到门口,张望月停下。
说道:“哪也别去,把门守住。若有陌生人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莺没有理张望月。
张望月走到门外,又道:“我会给你带豆花糕。”
说完。
张望月走出院子,又用一根绳子,把篱笆门给系死。看了一眼,面临倒塌的茅草屋,怀着心事。走向长街。
不多时,临近傍晚。张望月停下步子,伫立在祥辉酒家门口。抬起头,看向二楼。走了进去。
一进到屋里,张望月便闻到一股酒香。他掩了掩鼻子,顺着楼梯径直往二楼。
店小二见后,连喊带招呼,也未能阻止,张望月的脚步。
张望月便像是,一个穷汉子,遇到了讨债人一样。远远避开了店小二。
走到靠窗地方,张望月坐在一张,无人的桌子边。仔细听着,台上那位老者讲故事。
只看,老者喝着茶水。稍缓片刻,才道:“你们猜怎么着?”
茶客们问,“怎么着?”
老者瞪大眼睛,压低了声音,“死啦,都死啦,整个镇子的人都死啦。”
听后,张望月苦笑一声。果然,没错。这个结局,和张望月想到的一样。
茶客大呼一声,“那到底是谁杀的镇上人?”
老者顿时来了精神,神情一顿,说道:“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见过。”
茶客道:“你说的地狱门,是你胡诌的吧。”
老者瞥了一眼茶客,说道:“唉,不能这么说。句句属实,我听说啊,他们的人就住在山上那座破庙。有胆子的,就去看一看啊。”
没有人说话了。
老者脸上,泛起笑容,又道:“你们知道地狱门,为什么要杀光所有人?”
茶客低头,似在思考,然后抬起头,道:“照你这么说,地狱门与镇上的人,无仇无怨。”他摇了摇头,“没有理由,要杀光镇上的人。”
茶客刚一说完。
老者大喊一声:“错!地狱门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恶。”说到这里,老者停了下来。他的话,并未说完,甚至像还有很多没有说的。
茶客问道:“后来呢?”
老者道:“后来。”他顿了顿,“后来……”
他把最后一字的音,拉得特别长。他那只不由自主的手,伸顺着桌子,摸在了铜盘上。神情自若。
茶客哗然,大骂起来,“老不死的,这才刚开始,就要收钱啊。”
已有茶客起身,“走了,走了。”
老者皱眉,赶忙喊道:“都给我站住,谁也别想走。”
老者放出了狠话,但是,茶客门似对老者知根知底。
于是,老者的恐吓言语,他们便是没有听到一般。纷纷挤下了楼。
老者呆立原地,恍若失了神一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身子随之一靠。
懊恼道:“白忙活了,白忙活了。”
他时刻重复着,同一句话。如梦呓。
张望月却是没有起身,他一直在看着老者。见只剩下二人。便大声清了声嗓子,发出老者能够听到的声音。
那老者也抬起了头,他看到张望月时,眼睛放出精光。但下一刻,那精光便又变成了失落。
就像是遇到了张望月,是一件不幸的事。
老者叹息道:“张阿牛,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张望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不停得鼓掌。
老者脸上,现出疑惑。他不明白,张望月是何用意。
张望月便边鼓掌,边走向老者,才开口道:“今天,人都走了。只怕明天不会再有人来。”
张望月说着,脸上还带着笑容。
那老者的脸,却是沉了下去。他盯着张望月,问道:“什么意思?”
张望月伸出手,说道:“别动怒,我是给你送钱来的。”
老者听到了钱,脸色才缓和下来。但是,下一刻,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一抹不信任的神情。
他说道:“你也有钱?”
张望月道:“当然有。”说着,张望月从怀里,拿出一枚,看起来极其珍贵的铜钱。
小心翼翼得把手张开。
老者伸长了脖子,盯着张望月的手。
直到手掌开打,那枚铜钱出现在老者眼里。老者的脸上,又立马现出嘲讽。
他似开玩笑地道:“这要是,放在三十年前。你已经从二楼摔下去了。”
他用着一种,不可怀疑的语气说着。眼里隐隐露出一股杀意。
笑里藏刀。
张望月感觉到一丝不妙,准备把手收回时。老者的手,已经伸出。
只看他两指一夹,那枚铜钱,便到了他的手里。然后,他的手,如长蛇游走一般,经过胸口时。铜钱便到了他的怀里。
老者把身子,再次躺在了椅背上,说道:“不过啊,现在老了。”
他语重心长,故做认真。开口道:“说吧,有什么事。不过,我可告诉你。不要对我说,你只想听个故事。”
张望月点头,“没错,我就是听故事。”
张望月的答话,似乎超出了老者的预料。尽管老者提前做好了准备。可是,仍旧脸色一变。
极其复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