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上天注定好的。
因为,直到某个结果出现,无论好坏,你都无法置之事外。
不过,张望月却不这么觉得。
此时的他走在一条长街之上,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积着未曾融化的雪。
他踩到被人蹋踩过的雪上,脚趾便感觉到一股冰凉感。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东倒西歪,时不时抬起头,偶尔瞟一眼四周。
又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
那条人影稀少的街道,就像是为他铺成。可以毫无忌惮、大摇大摆,旁若无人般随意而走。
当然,也无人去注意张望月。
他像一个要饭的。
张望月身子靠于一根木柱上,低下头,眼睛上抬,又揉了揉鼻子。才轻声道:“店家,一壶酒多少银两?”
他在问一位,带着女童的老伯。
那老伯白了头发,听到张望月说话。他便转过头看向张望月,目光由上到下打量着,最后,他把女童藏在了身后。
老伯道:“小壶六两,大壶十两。”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望月道:“来个小壶的。”
老伯低声道:“银子。”
张望月好半会没有说话,摸了摸身子,又摸了摸怀里。
他从怀里拿出一红色发簪,放于眼皮跟前看了看。他注意到老伯的目光落在了发簪上。于是,张望月又把发簪放在了怀里。
干咳了两声,像生病一样。
才道:“可不可以拿鞋子抵压?”
老伯目光往下移,张望月便把脚趾往后收了收。张望月又跟着低头看了一下,才放心得舒出一口气。
其实,他的脚趾已经要冻得没有知觉了。已经不太确定,有没有收回脚趾。
老伯开口道:“你的鞋子破了,衣服也是破的。没有值钱东西。”
他好像一眼就看出了张望月身上没有银子,更说出了张望月身着价值。
听后,张望月皱眉,摇头,长呼一口。便把手里的寻春刀抛到酒台上。
问道:“这把刀曾经是一位一流刀客所使,怎么说值些银子。你给我个大壶的……”
张望月话还未说完,那老伯恍若看见了一样极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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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
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赶忙顺手一抄,拿起放于酒台上的寻春刀,往张望月怀里塞。
他急道:“快走,快走,拿着你的刀快走。”他边说,边推。
张望月脚步踉跄,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这次,张望月没再看着老伯,只道:“大不了,换壶小的。”
老伯道:“我送你一壶都行,可把你的刀带得远远的。”
张望月道:“留着刀,可以劈柴用。”
老伯没再说话,张望月便转过头。
那老伯身后女童便伸出了头,她的眼睛很大,盯着张望月。
她突然以清晰的声音道:“有刀,我们会死。大哥哥,你走吧。”
听了这话,张望月把寻春刀抱于怀中。看了一眼女童,又把目光看酒台。
余光之处,老伯与女童正盯着张望月。于此,张望月往旁边走出三步,蹲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尽管张望月在屋檐之下,身上还是落了难以融化的雪。
张望月又揉了揉鼻子,把刀放于一边,靠着墙壁就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望月眼皮动了动。
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笑声。又听到女童哭喊声,以及老伯祈求声。
但张望月又都像是没有听到,只缓缓睁开眼睛,身子也不动。
盯着面前,离他只有一丈远的那匹棕色马。他的目光,便随着马蹄一直往上。看到一位,身着红色铠甲的汉子,正面带笑意,看向别处。
于是,张望月把腿轻轻一抬,遮挡住了寻春刀。接着闭上眼睛,响起了鼾声。
张望月听到风声越来越大,无数雪花打在脸上。因为有风的原故,这雪花打在脸上,竟然还有些痛。
他喜欢这种痛,甚至希望这种痛可以来得更多一些。
以此来忘记更痛的痛。
但张望月又清晰得知道,痛不会消除,只会越积越深。
耳边,忽得传来响声。接着,一股酒香味传来。女童哭得更加大声,老伯声嘶力歇。
一个陌生男子声音响起:“给我砸,把这老家伙头发给扯下来。见这一头白发,我就心烦。”
紧跟着,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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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望月听着,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他已经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
可是,那脸上的雪。
也不知是谁在可怜张望月,那雪花落于脸上之后,不一会便融化了。化成水,就像是情人的手,在轻抚脸庞一般,叫人难以忘怀。
酒香越来越重,张望月心口一痛,可惜了那些酒。
他正这么想着,耳边又传来陌生男子大笑之声。女童哭喊声也越来越大,她以弱小的身躯,发出了惊人的喊声,“放开我爷爷!”
陌生男子的声音,“滚开!”
他的声音极大,耳边乱糟糟的。
接着,又有一道锐利之声,忽然响起。张望月心头一紧,这种声音,对张望月来说,无比熟悉。
那是,刀出鞘的声音。
于是,张望月又听到老伯惨呼声。
就在这时,一片雪花落于张望月眼睛之上,眼皮便是跳动了一下。
女童的哭喊声,快要刺破了张望月的耳膜。
张望月大喊一声:“让不让人睡觉了?”
喊完之后,张望月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那女童似被张望月的声音给吓到了,四周没了她的声音。紧跟着,张望月听到脚步声,正朝着自己而来。
有人踢了踢张望月,一道陌生声音响,“要饭的,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张望月睁开眼睛,用手揉了揉,只看四下里非常明亮。那雪花照得眼睛,竟是有些吃痛。
陌生汉子又踢了一脚,说道:“和你说话呢。”
张望月才转过头,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汉子。汉子长靴、铠甲、佩刀,体壮。
“是我。”
“要不到饭,就找死是不是?”
“军爷,我只是想睡个觉。”
“腿下面是什么?”
张望月没有回答。
“拿出来看看。”
“是一把刀。”
汉子听了,大喊一声。就在这一瞬间,又来了四个汉子,站在了张望月面前。
那马上的铠甲人,紧跟着瞪大眼睛,从马上跳了下来。
大喊一声:“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