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方青稚的身形晃了晃,仍旧没有挪开,他身后就站着秦菲菲,如果他走开了,这位老婆子的手不长眼,胡乱拍打到秦菲菲的身前,那还不如打在他身上。
“阿婆,让开,你如果再乱打人,我就请人带你到一旁冷静一下。”秦菲菲看到方青稚吃痛皱眉,顿时声音冷了下来,双眸盯着眼前的老婆子,将方青稚拉到了自己的身旁说了几句:“你都受伤了,还逞英雄做什么,我被她打两下又死不了。”
“但我看着不爽。”方青稚也不反驳,只是低声说道。
王霖在远处见着这一画面,心中也是无语摇头,时不时还要扭头看一眼自己身旁的刘子扬,在心中默默做了一番对比之后,又无奈叹气,就两人这副模样,说一句珠联璧合都是埋没了,刘子扬拿什么去跟对方争啊。
面对着王霖的目光,刘子扬自己毫无察觉,反倒是异常自在,直到王霖看他的目光有些久,让他也意识到不对劲,才问道:“林子,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刘子扬眨巴眨巴眼睛,自然是看到王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的身上,立时问道。
望着刘子扬这没心没肺的模样,王霖深感自己的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就刘子扬的这副模样,他当真能有什么反应才是难得:“罢了,你这厮也就是这样子就好,不然我还真担心你会有什么难过的情绪。”
“呵,你真当我是个傻子不成。”孰料,今天的刘子扬却是冷哼一声,对于王霖的问题冷不丁的说道。
听着他的话,王霖真是要诧异了:“难道你还能知道些什么?”
“我早就知道了,秦姑娘对徐阳格外特殊,是其他人远远不能比的,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他们两人的亲近,就连秦姑娘那位族弟秦楚阳,都介入不进去,何况我?”
刘子扬低低说道,这些情景,他显然从昨天夜里开始,一直看在眼底,只是没有出声,刚才王霖欲言又止,却是将他的这点伤心事又给勾了出来。
听着他这番低落言语,换成了旁人,估计就要过来小声安慰了,但王霖只是翻了个白眼,嘲讽他道:“你自己昏了头,迷了心,也不想想,上次冒险结束后,秦姑娘就几乎是一直呆在徐阳的房间里,对他本来就亲近的很。
是你自己不长眼也没有心,还非得在这种时候去对秦姑娘献殷勤,就是烧冷灶,也没有等到这时候才来的吧?晚的过了趟,这回事儿,我可没办法听你分说,否则我都为徐阳感到不值。”
“……”王霖这一番阴阳怪气,骂得刘子扬整个人都听懵了,他昨天夜里一宿没睡好,忙活置办那些受伤的人,还有考虑之后的食物用水的问题,加上看到秦菲菲对方青稚的态度跟对自己态度的悬殊,让他今天起来也是精神恹恹。
回想起来自己一路上对于秦菲菲的小意讨好,颇有几分自己明珠暗投的不幸跟凄凉,结果被王霖这么一通骂,这一切竟然都是自己自找的,而且还是咎由自取那种。
刘子扬的哀哀戚戚,王霖是完全无法感受的,他甚至会觉得刘子扬这般作态有些可笑:“你真是咎由自取的一级高手,如果不是你自己要去找麻烦,秦姑娘本来就没有招惹你,你非得要去找麻烦,还在这里伤感。”
“好吧,这一切都怪我,唉,我就是不明白,她怎么就对徐阳另眼相看呢。”刘子扬想不明白,自己跟徐阳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徐阳有的他都有,而徐阳没有更卓越的家世,他也有。
“真算起来,我认识秦姑娘,还在徐阳之前,为什么秦姑娘对我却如此的冷淡,没有徐阳的十分之一。”刘子扬说起来还是有些被秦菲菲的区别对待伤透了心,如果不是这样子,他也不会这么快的走出来。
方青稚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看着刘子扬古古怪怪的样子问王霖:“他这是怎么了,中癔症了?干嘛一看到我就要闪躲。”
听着方青稚的话,刘子扬刚要还嘴,结果王霖就已经看着他道:“这哪里是中了癔症,分明就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我看你就甭搭理他,过一会儿他自己就好了。”
“行吧。”方青稚龇牙咧嘴的动了动自己受伤的地方,痛感也让他没心思再去跟刘子扬说上许多,只是跟王霖继续说道:“这次我们还是催着队伍快点儿行进吧,不然我都担心那些狼怪卷土重来,我们这些人,可经不起再一次折腾了,如果再来一回,我可不确定我们还会不会只是现在的这点伤情。”
“恩,我立刻去催促大家早点出发。”王霖立即点头答应道。
秦菲菲已经去跟老丈等人将赔偿的事情商量好了,他们将会带着自己仅有的包裹细软,赶到城里去暂时休息,也可以去投靠到刘子扬的家中去,毕竟刘子扬家大业大,在当地想要安置这一户人家是轻而易举的。
而对于老丈他们来说,得到了一笔可以抵所有牲畜的银子,又能够阖家搬进城里去,也是一件千金难换的好事,虽然前途叵测,但是比起在乡下继续被狼怪所威胁,可能还不如去到城里面更好。
这样子的状况,其实其实对于老丈们一家来说是更好的安排,至于村子里的其他人,方青稚他们也无暇去顾忌许多了,只是安排人去外面打探了一圈,这些狼怪都是多久会下山来。
望着眼前的情景,这样子的状况,秦菲菲询问打探回来的秦楚阳:“这些村民们都对这种状况忍耐多久了?”
秦楚阳有些挠头:“已经旬月有余,那些狼怪不一定都是来这个村落,有时候也会去袭击别的村,而且每次都不固定在一个地方,所以他们一般都抱着侥幸的心理,或者不会袭击到自己家中,其实也没办法,他们也无处可去,只能够忍耐在这里。”
“当地的官府不作为,或者说想要作为,也奈何不了那些狼怪,只能让百姓们再忍忍。”秦楚阳说着说着,脸上就带了几分怒意,他觉得这样子的官府实在是尸位素餐,但是大家也都沉默下来。
扪心自问,如果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就算把他们放在了县太爷的位置,又能够做的了什么呢?
“好了,不要总是说这些丧气的话,我们先去前面看看,今天就要准备进山了,山间未必能有人家,一定要带上足够的干粮和水,每个人都要备足至少三天的量。”
秦菲菲环视了周边一圈,对于他们的想法,大概能够想的到,他们可能没想过要准备这些食粮。
刘子扬面带迟疑之色:“我们,真要准备这么多吗?每个人带上三天的干粮和水,可是不小的辎重,到了山上也没有办法坐马车,我们无法带上这许多的物资。”
“我们必须要带,万一分散了,到时候在山上,你们能够知道怎么觅食和寻找解决饮水问题?”秦菲菲打断了他的问题,对于刘子扬的想法,她只如此明确的告知就足够。
“好吧。”刘子扬定定的看了秦菲菲一会儿,长长吐出一口气,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
王霖照顾受伤的方青稚,看着气场全开的秦菲菲,有些同情的看了方青稚一眼:“秦姑娘如此强悍,以后娶了她的人可有够受的。”
“林子,你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要望着我?”方青稚奇怪,他总觉得这两天的王霖跟刘子扬都很不对劲,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说话做事情总是透露出一种怪怪的味道。
看着方青稚,王霖真叫一个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跟方青稚说些什么,尤其是在现如今的状况之下,想到自己刚刚跟刘子扬说的话,王霖终于还是咬咬牙,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内容跟他和盘托出:“其实我就是之前跟子扬说过,让他不要总是对着秦姑娘打主意,那样子献殷勤反倒只会引起秦姑娘的无端反感,何必呢。”
“呃,这倒也是,子扬这么做,其实只会让师姐更加的讨厌他。”方青稚点点头,对此深有同感,他也觉得刘子扬这个举动殊为不智,这样子做只会将自己推的距离秦菲菲越来越远。
“是吧,但是他这个人,嗐,说不听的,我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是怎么想的,只能够期盼他的脑子能够灵光点儿。”王霖想到刘子扬刚才的举动,只能够在心中叹气道。
“然后呢,只是这点,应该不足以让你这么唉声叹气的。”方青稚看王霖的模样,便说道。
“是啊,但是我觉得,他这个样子,也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幸好,我们今天就要进山了,到时候他应该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关注这方面的事情。”王霖倒是觉得这进山了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让他们继续困在这事情上面。
“我肩膀上受的这点伤要是能快些好,我还能帮上些忙,否则,只怕会拖累了你们。”方青稚动了动自己的手掌,如今这痛苦,虽然他可以勉强活动自己的手掌,时不时传来的痛楚还是提醒着他,不要胡乱动作,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你就不要乱动了,否则到时候真要伤的更重,秦姑娘还要来怪罪我,对了,你之前跟子扬说,他也可以去修炼,那我能修炼吗?”说到昨天夜里,秦楚阳跟刘子涵放出一叠符咒以及灵法,驱赶妖狼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王霖也不由得心动,他如果能够修炼,弹指间挥出道道灵法,岂不是妙哉。
对此,方青稚只是摇摇头:“我跟子扬这么说,他如果真有意向,不管我说不说,他都会去尝试的,但是你看我,我是年纪大了再修炼,就算是禅精竭虑,也不一定能够追得上我师姐,何况师姐本就天资卓越。”
“也是,算了,我还是做一凡人吧,还以为自己也能够有增长寿元的机会。”王霖也是看的开,凡人短短几十年寿元,倘若修道,就算是成了筑基,也能凭空多出一二百年的寿元,王霖却想想也就放下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方青稚眯着眼看了看自己的好兄弟,这种事情,倘若是旁人,方青稚就不该多劝说,但他清楚王霖,他在世上并未有太多牵挂,母已不在,父又另有妻室子女。
或许王霖才应该尝试一下,方青稚复又开口:“林子,其实如果你想要尝试一下,可以跟子扬说,你们一起尝试,失败了就当做是试错,如果成了,至少开启仙途,人生能够多得一种可能。”
“这耗费可不浅啊,我的年资都要搭进去。”王霖却是苦笑一声,这可以说是人生的一场豪赌,几乎是要将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资源都投入进去,去赌一个不一定还有多长的仙途。
方青稚一笑:“左右你也觉得失败了无妨,我才劝你的,如果你希冀一定成功,我反倒没把握让你去修炼了。”
“好吧,回去之后,我去找子扬说一说。”王霖确实是洒脱性格的人,既然方青稚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就干脆答应下来,想着等以后年齿已高再后悔,倒不如趁着年轻干一把,没希望就再也不打仙途的主意。
这样子想好之后,王霖扶着方青稚又笑开:“说起来,我当初听子扬提起你,总是说你唯唯诺诺,人善可欺,尤其是叶灵遥之属,更是经常欺负于你,如今想来,你当时跟现在可是大不一样。昨夜听楚阳说你悍然除狼怪的情形,真是叫人听来可怖可叹,若是我跟子扬跟你易地而处,怕是已经,嗐。”
方青稚心说那都换了个里子了,能一样才怪,面上道:“实不相瞒,我有天晚上,仍是被他们按照惯例欺负,却险些丢了性命,自此之后对井起誓,绝不可再让命运操持于他人之手,然后拜入武馆,勤学技艺,后又遇到师姐,踏入仙途,这才慢慢变成了如今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