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花婶想要让花月樱学习写字要付出多少的积攒,她只是朴素的觉得别人能有的,自己最好也是给女儿备上。
所以花婶尽可能的给花月樱创造条件,秦虹教导的认真,花婶照顾秦虹也照顾的更加认真,她年岁毕竟比秦虹小了十多岁,许多事情都比秦虹做得更利索周到。
方青稚暗中观察了十来天,见花婶对秦虹照顾的面面俱全,也就放下心来,两人的情谊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也是突飞猛进,好的跟亲姐妹一般。
呆在方青稚家,对于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花婶来说,简直像是来到了天堂一般。
原本在酒楼里的时候,她每天做工还是非常繁重的,早出晚归,就连花月樱都不一定有空照顾还要托付给秦虹,吃的倒是还行,一般都能从酒楼里面混一些剩饭菜带回去。
但是自从来到了方青稚家中之后,秦虹待人和善,又是多年的老街坊,情谊总是在的,所以二人总是有许多的地方可以联系,这也让花婶更加的高兴,她跟秦虹聊得来,又有多年的友谊在这里,相处起来自然而融洽。
秦虹对于花月樱的教导更是费心费力,她都看在眼底,恨不得用一身的功力伺候好秦虹,只怕哪里让她觉得不舒服了,这样子的待遇,也是让秦虹受宠若惊。
即使方青稚说是将花婶请到家里来做佣,可是以秦虹的为人,怎么可能真将花婶当做一个下人来使唤,自然也是一直都以姐妹称呼,有花月樱这个弟子教导,秦虹光是每天教导她读书练字,也是颇有乐趣,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能做的事情,然后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娘有了这事情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能将花婶请到家里来,真是运气。”方青稚看着秦虹,忍不住夸赞花婶道。
花婶哪里好意思,她心中还觉得愧疚的慌,领了方青稚那么多的钱,结果,每天要忙活的事情极少,秦虹是个勤快人,就连洗衣服都跟她抢,导致花婶恨不得将这院落都拿抹布擦一遍算了。
这样子也对不起她拿到的那么多钱,花婶还怕方青稚找自己呢,结果方青稚反倒是将她夸了又夸,还问花月樱有什么需求,如果需要纸笔什么的都可以跟他说。
“哪里需要那么多,月樱又懒,我催她早起练大字都不肯,那些纸都够她写十年的了。”花月樱听着花婶的话,低下了小脑袋,她才没有那么懒惰,但是花婶要这么说她,她也只能认了,谁让花婶是她的娘亲呢。
方青稚才不会相信花婶对于花月樱的无端端抹黑,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花月樱这个小女孩多么懂事又勤奋方青稚都是知道的,因此当花婶说的时候,他直接笑了。
“花婶,哪里有你这样子说月樱的,她是个好孩子,我还能不知道月樱吗?肯定都是你乱讲的。”方青稚扭头单独对花月樱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是哥哥能找到的,都能给你带回来,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告诉你娘,好不好啊?”
花月樱跟方青稚的关系是不错的,而且,她也知道自己一家现在都是靠着方青稚的照顾,对于方青稚更亲近了许多。
“我,我想要个砚台。”花月樱下意识的道,她还偷偷去看花婶。
方青稚立即答应了下来:“好,我去给你找找,务必给你搜罗些好用的砚台回来,花婶,你放心,这些东西要不了多少钱的,而且月樱这么懂事的孩子,很少会有想要的东西,这我一定得满足她一次。”
花婶搓着手分外的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对不起方青稚给她的价钱,结果方青稚还对花月樱这么好,让她更加愧疚。
方青稚连忙安慰起花婶来:“花婶,你在家里陪着我娘说话,又能为我娘寻些事情来做,已经是让我娘感到开心多了,你可别感到不自在,那样子我们反倒要感到对不起你了。”
花婶连忙摆摆手,她都已经得到这么多的东西,怎么会觉得方青稚他们对不起自己呢,也就是方青稚这么说,否则她都不好意思在这里站着。
倒是秦虹有些好笑的拍了拍花婶的手背:“这种事情,哪里有必要这么客气,花婶,我们都认识这么些年,说是说老街坊,其实都是把你当亲人了呢。不要这么拘谨,他给月樱买这些,也就是当自家妹妹一般疼的。”
“诶,诶好,唉,是我们高攀了。”花婶都有些坐立不安了,过去那股爽利劲儿都不见了。
她再怎么大方也知道,方青稚的身份,可是非同一般的,他如果愿意拿花月樱当自己的妹妹,那花月樱的未来,就不用发愁了,可是这么一说,花婶就总觉得自己家像是占了方青稚的便宜一样。
秦虹却是笑着让她不要这样子:“你太客气了,我们都将你当做自家人,你就不要这样子,反倒是让月樱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对吧,月樱,你跟你娘就住在我们家,当做自家人,不要这样小心翼翼的。”
之前秦虹也跟方青稚商量过怎么对待花婶的问题,他们家过去被花婶照顾的也不少。
以往秦虹不赚钱的时候,还是靠着花婶从酒楼里带回来的饭菜接济过,才养大了方青稚的,如今两家在一起共处,也是无比融洽,都是有着过往的情谊作为基础。
这样子说起来,方青稚对于将花婶看做是自家人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的,何况他们两家的感情一直都不错。
“是啊花婶,我也一直在心中将您当做是自家的婶婶,月樱就是我的妹妹,不会有丝毫虚假,花婶,你就不要太拘谨了。”方青稚跟秦虹的脸上都挂着温暖的笑意,他们的目光都是真诚的,很明显,没有任何要哄骗她们的迹象。
何况花婶也知道,他们都是认认真真的同自己说话,她看了看两人,拉着花月樱往地上跪下,要给秦虹和方青稚磕头。
见状,秦虹大惊失色,站起身来要避让,方青稚则是上前一步,稳稳的托住了花婶跟花月樱,让她们的动作止于下拜:“花婶,月樱,你们如果还要行如此大礼,那我也只能给你们跪下了,不然的话,我和我娘都受不起这样的重礼,我娘身体不好,我只能够代她多跪两下,您看,就别为难我了吧。”
这话语说的,花婶不由得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是难为了方青稚,只能够牵着花月樱站起身来,款款一礼,可比之前要庄重多了:“是我们不好,是你婶子不争气,我听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心窝就涨涨的难受,只想给你们行礼,我是个粗人,也没读过什么书。听过的评书也只知道,面对这种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只能磕头祈祷下辈子能给你们二位当牛做马偿还的。”
“花婶,你看,刚刚才说过你,现在你又要说这么多见外的话,这不是看轻了我和我娘吗,我们难道是为了让你报答我们,才要跟你做家人的?”方青稚无奈的说道,花婶这个习惯真是转不过弯来,她听着方青稚的话语仍旧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方青稚才无奈的道:“花婶,你看啊,月樱还小,你就不用折腾了,我们都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做我们的家人呢,我们就这么相处,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想要再这么生分些,我们也是愿意的,但你可不要再觉得亏欠我们,真的,我们谁也不亏谁的,你若是总这么想,可就活得太累了。我请你来,也是发自内心的将你当自己的婶子照看,你若是真想要回报,就是好好的照顾我娘,只要这样子,我们就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花婶,是你将这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我所求的事情,只有花婶你能够做到的,所以你值得,可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没来由把月樱都给扯上了。月樱,来继续吃饭,你娘一下子有些犟住了,让她再钻会儿牛角尖吧。”
方青稚说着,将刚刚还被娘亲带到地上去要磕头行礼的花月樱牵了回来,扶着她上了凳子坐好,给她碗里又夹了许多的肉,让她多吃些:“月樱要多吃些,才会长高,多吃肉,身体才能好,不然总是吃的太少,容易生病的。”
“……”花婶原本是想要叫花月樱少吃一些,女孩子家,吃的太多显得不够体面。
但是方青稚就这样子精准的拿捏住了花婶的心思,他一提到这可能关系到花月樱的身体,花婶的话语就在喉咙里结了冰,再也吐露不出来。
她清楚,方青稚是能够考中举人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懂得肯定比自己多多了,他都说要多吃肉,少吃会生病,那就一定是书上看来,圣人所说的真理智慧,自己是不能瞎说干预的。
何况,花月樱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花婶怎么舍得让花月樱生病呢,于是只好闭口不言。
花月樱小心翼翼的用眼神请示了花婶,见她目光温和,没有拒绝,便开心起来,也不多吃,就着方青稚刚才夹到碗里的那一筷子肉,小心翼翼的用牙齿将肉片撕成一半,小口小口的就一口饭,咽下肚,满足的笑弯了眼。
这个时代,就算是家里收成还算不错的人家,也很少能够在饭食上吃到白米饭,能吃到肉的更是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碰到点。他们已经算是运气好,生在城里的人家,但肉也是极少吃到的,花月樱很懂得珍惜,那一盘肉她都没有主动碰过,只吃些绿叶菜,方青稚夹到她碗里的肉片被她小心翼翼的分成了四口吃下。
见状,秦虹都有些心酸,她想到自己曾经的日子也是如此,那时候还多亏了有花婶时不时的带些吃的过来救济,往日的情谊浮上眼前,她也看向花婶:“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总是想着跟其他人都保持着距离,不想跟人走太近,怕占人家便宜。可是花婶你想想,这人跟人之间啊,是不能这么斤斤计较的,我们不就是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才走到现在吗?”
“现在徐阳是有出息了,但是他也就是个举人,我们孤儿寡母的,也需要人帮衬着,你不要嫌弃了我们才是。”
秦虹说这话,就有些重了,花婶动容,她哪里敢有嫌弃方青稚的心思,秦虹这是将她放在了火上烤,她连忙摇头否认道:“怎么可能呢,我哪里会有嫌弃你们的想法,是我,是我自己太想不开了,我小肚鸡肠,哎,你们都忘了我刚才那番作态吧。”
望着花婶,秦虹跟方青稚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他们知道,花婶终于是看开了,她又回到了平日里那个言语爽利的花婶,不再是那样犹犹豫豫,扭捏作态的模样。
看着畅怀大笑的秦虹跟方青稚,花婶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不再像是前几日那样子的紧张,也不是那么的介怀,而是舒展放松的笑意。
望着眼前的花婶,花月樱的心中也放松了许多,小小的脑袋里还不理解大人之间发生的许多事情,她很喜欢如今所在的这个家,她很喜欢方青稚,也很喜欢秦虹做她的老师,方青稚还会关心她,给她讲许多奇奇怪怪她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而如今,她最担心的娘亲终于也开心了起来,花月樱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真是太好了,每天醒过来就可以见到娘亲,还能够跟老师一起上课,秦虹会教导她读书写字。
这对于花月樱来说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美好生活,甚至碗里每顿都能吃到白米饭,稻米的香气,对于花月樱来说满足的小肚子,所以能偶尔吃到肉片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月樱,你怎么不吃那些肉呢,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肉的味道?”方青稚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