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醒了,为啥不理我们?”大儿子李元喜疑惑。
二儿子李元英身材消瘦,三女儿李元秋才十四岁,面色青白,两人都不如大儿子外表白胖,显然这其中有些缘由,只是如今他们都心挂着房中刚刚苏醒的老父亲,没有人在这时候还顾着争吵。
“爹可能是心情不好,大哥,你最招爹疼,你去问吧。”李元秋眼睛打了个转,撺掇李元喜去试探。
李元喜不傻,但他确实担忧方青稚的状况,犹豫了下,敲着木门:“爹,你感觉咋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现在就去请杨大夫过来。”
“不用。你们外面在煮什么东西,给我倒了,臭死了。”方青稚压了压嗓子,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为人父亲的模样。
果然,外面的李元喜立即惶恐:“是杨大夫吩咐开的中药,娘子熬了一个时辰了,现在还盯着火候,爹,真的不喝了?”
“倒了吧,我的病已经好了。”方青稚吸了口气,他就说从刚才苏醒就有一股恶臭萦绕,原来是预计他要喝的中药。
“好,我这就去倒。”李元喜执行的很迅速。
方青稚虽然关着门,听到李元喜匆匆离去的脚步声,暗自点头。
他打开房间,正好看到二儿子李元英,小女儿李元秋郁郁的脸色。
两人看到方青稚,连忙低头问好:“爹,你好点了没?”
李元英对方青稚态度比较疏离,李元秋疲累之余,对方青稚还是较为关心:“爹,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中午告诉大嫂,去给你买些肉吃好吗?”
“没事,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方青稚刚刚到来,不想跟三个孩子过多接触,打发他们走。
李元秋的俏脸上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失落的神色,李元英早就习以为常,拉了拉李元秋,便拽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方青稚微微皱眉,他刚才才看完完整的记忆,原身自小便偏心老大李元喜,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李元喜,就疏忽了另外两个孩子,妻子在的时候还好,妻子去世之后,矛盾愈发突出。
话是说疏忽,实际上就是偏心,大儿子李元喜早早就成了婚,盖新房用的还是二儿子李元英多年参军拿回来给方青稚的钱。
成婚之后,李元喜有了孩子,却还要小女儿李元秋负责做饭,照顾新生的孩子,这本来应该是李元喜新妇做的事情,都被李元秋承担了,她才十四岁。
因此,两孩子虽然孝顺,但已经跟原本的李奇峰有了离心之像。
只是李奇峰的身体太差,又加上多年的发妻离世的刺激,一口气没上来,就跟着去了,换来了方青稚的降临。
“这事情不对啊,我没有点数,怎么可能投胎到这种地主之家,而且三个孩子竟然对我都还算不错。”方青稚疑惑,他觉得这事情有蹊跷。
李奇峰的家庭条件在村里算是首屈一指,三十亩地,绝大部分都租出去给村子里的其他人种植,每年只收些租金也够过得滋润。
饶是如此,李奇峰只供了李元喜的书院束脩,虽然这花费颇大,但也该有些余钱。
不管李元英想要进入商会的请求,还是李元秋想要找异人习武,都被李奇峰否决了,那剩下的钱都去哪儿了?
方青稚搜寻记忆,看到了记忆中,李奇峰亲手将一枚枚刚刚收回的地租,交到李元喜手中的场景。
“这是?”方青稚还没看完,外面已经传来豺狼凶狠的叫骂声。
“你们老爹挺过来了,之前欠的赌资也该付了吧!再不付钱,我就让你们老爹再躺回去。”
“不要砸,不要砸啊!”
外面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方青稚走出门去,一只瓦罐从外面飞进来,在他脚边摔得粉碎。
“住手!”方青稚叫停了这帮人的乱砸一气。
“爹爹——”看到方青稚,李元秋面上还挂着泪珠,她连忙跑到方青稚的背后,看到男人不算高大却格外挺直的背影,感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总算没那么惊慌了。
李元英眯着眼,冷漠旁观着这一切,仿佛被打砸的不是他自己家一样。
他更好奇,爹会如何处置眼前这一切,长大之后,李元英已经不再用仰望的眼神看着爹,更是在爹一次次偏心大哥之后,学会了冷眼旁观。
一个女人瑟缩着,抱着个襁褓里的奶娃娃披头散发,正是李元喜新娶的妇人。
“爹,你怎么出来了。”李元喜惴惴不安的跑过来,看到大病初愈的方青稚,心中更虚。
方青稚扫了他一眼:“你都把人引到家里了,我再不出来,他们就要让我躺坟里了。”
那群青皮混混中领头的,对着方青稚皮笑肉不笑的:“老头子,你儿子可是跟我们白纸黑字签了契约的,他付不出那一千两银子,就把三十亩地的地契给我。现在再不还钱,我就要拿他去衙门里跟县太爷当面对质。到时候,嘿嘿……”
一家人鸦雀无声,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羞愧欲死的李元喜。
肤白体胖的李元喜在原地不停哆嗦,忍不住朝着方青稚解释道:“爹,我就是,我就是一时没控制住。
迷迷糊糊就走到赌坊了。是豹子头,他忽悠我,我眯瞪着被哄骗才签了契……”
“啪——”
耳光响亮又清脆。
方青稚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手。
他发现这个动作有点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