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还黑着,唯一的光亮是放在路旁的灯笼。那朦胧的光打在侍画身上,原本七分的姿色更是被衬托成了八分。
侍画这些天也不是白干活的,她早就打听到了元随君出门的路线和时间,就在这边等着呢!
听到了整齐富有韵律的脚步声,侍画心中一喜。这时间连干活的下人们都还没起来,会出门的除了需要上朝的元随君,不会有别人了。
她如此循行渐进,就是为了铺垫自己的忠心和可怜,也为了让自己和元随君的初遇不显得突兀,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她装作没听到脚步声,继续扫地,纤细的身子在被半夜的凉风一吹,娇躯一颤,羸弱又无助,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要生出怜惜之情。
元随君又不是眼瞎,自然也看到了挡在他前面路的少女。
他的随从阿武低声说道:“那就是郑嬷嬷说的侍画姑娘。”
在这八人到家后,郑嬷嬷便和元随君提了提,其中着重点了一下这位侍画姑娘,说她看着不太安分,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会有一些小动作。
这一照面,元随君也觉得郑嬷嬷的确没看错,在府里呆了半个月,对方显然坐不住了。这段时日,关于这位侍画姑娘痛改前非、忠心耿耿的只言片语也飘到了他耳中。
大家都说侍画这人耿直没心机。她在心中对苏悦灵不敬,也没表现出来,只要她不说,没有人知道。偏偏她却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而且努力改正,这些天来她的诚意大家都看在眼中,好些人夸她忠心勤快。
好些人都在猜测,以苏悦灵对忠心的看重,这位侍画姑娘肯定很快就要被提拔到苏悦灵身边当二等丫鬟了。她身边的二等丫鬟可还有空位呢。
元随君对于其他的事情不在意,但若是想利用苏悦灵当踏脚板,那就休怪他无情了。
宛若被他的脚步声惊到,侍画吓了一跳,手中的扫帚都掉了。她转过头,受惊的眼睛如同小鹿一般。
她娉娉婷婷地跪了下来,声音还打着颤,“是、是老爷吗?”
“奴婢不小心惊动了老爷,还请老爷赎罪。奴婢以为这时候不会有人来的。”
她声音娇娇柔柔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散一般,身躯更是微微颤抖。垂下的头正好将那一抹白皙纤长的脖颈露了出来。
“你看着倒是面生,怎么半夜在这里打扫?”元随君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
侍画听到元随君询问,心中一喜。她的做法果然是对的!
她现在表现出对苏悦灵的忠心,日后当了姨娘,苏悦灵自然不好打发她这个忠仆。连忠仆都容不下的话,谁还敢用心为她办事呢。
而且……
侍画也没想到,元随君竟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俊美无涛,那容貌如玉一般完美。这样好的丈夫,苏悦灵怎么好意思一个人独占呢?
她抬起头,眼睛如水一般含着情意,两颊飞上了红霞。
“奴婢先前在心中对县主不敬,这些天来切身体会到了县主的宽容善良,自惭形秽,分外后悔,这才想做点什么弥补。奴婢别的不会,平素也只会吟诗作画,县主不爱我伺候笔墨,奴婢脑子不好,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出这法子。”
“县主对我极好,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并没有人逼迫我。我只盼着能够入县主的眼,就算在她身边当粗使丫鬟也是甘愿的。”
元随君望着她素净的妆扮和不施粉黛的脸,她故意打扮得像是被苛待了的样子,嘴里却说苏悦灵对她好,分明就是故意在给悦灵上眼药。
这人嘴里说着和行为做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这样黑心的人,他还真不敢放苏悦灵身边。
“这么说来,你还是难得一见的忠仆了。”
在旁边的阿武都忍不住摇头,他在元随君身边几年,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已经愤怒到极点了。他平时越是生气,反而显得越平静。
侍画唇角微微勾起,“忠仆不敢当,奴婢只是做自己的分内之事而已。奴婢不比其他姐姐嘴甜,能讨得县主欢心,也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做点实事。”
她心中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晕倒一下。她这么早起来干活,累晕过去也是正常的。这样肯定能博得元随君的怜惜。
“那你说,我该如何赏赐你呢?”
如同清泉一般的声音钻入耳中,侍画的脸连同脖子全红成了一片。
“奴、奴婢不要什么赏赐,只要能呆在夫人和老爷身边伺候,就心满意足了。”
“老爷”两个字,从她嘴里出来,带着缱绻的情意,柔得能滴出水来。
侍画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很快,都快从喉咙口蹦出来。她没想到事情进展得比她想象中还要来得更快。
她这就要一步登天了!
元随君不疾不徐说道:“既然是忠仆,那自然不能亏待了。”
“吩咐下去,以后给侍画姑娘一两的月钱。”
一两月钱!
侍画她仿佛踩在云端上一样,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这应该就是姨娘的份例了吧。
下一刻,她听到元随君继续说道:“送侍画姑娘去北边的庄子,每个月为悦灵挑拣鹅毛。”
“她既然对悦灵忠心耿耿,想要会细心做这活。”
悦灵穿的羽绒服都得用最细最柔软的鹅毛,庄子每个月都有人专门做这活,这活需要耐心,因此给的月钱也多,一个月正好是一两银子。
原本正欣喜的侍画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淋下,她整张脸刷的一下血色褪去。
虽然不知道北边的庄子是哪里,但被送出府她还是听得懂的。
要是被送到庄子上,她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她学了一身的本事,可不是为了给苏悦灵挑拣鹅毛。
眼泪夺眶而出,侍画哭得楚楚可怜,“老爷,我做错了什么吗?”
元随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成全你的这片忠心。还是说你的忠心只是嘴上说说。”
“若是不愿意的话,那就将她和卖身契一起送回肃义伯府。我们家庙小,容不下挑挑拣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