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庙外的雷霆越来越密集,像是一颗颗轰天雷被引爆。
巨大的雷声掩盖了安知夏的声音。
一阵狂风吹进大殿,无数烛台倒落,熄灭。
等明堂将军接着闪电看清殿内的情况时,吴岚已经揉着眼睛,对上了明堂将军发怒的双眸。
知夏呢?
——
燕国,玉树郡郊外。
与齐国大半年都是夏日不同,燕国有九个月都是冬日。
寒风卷着大雪,纷纷扬扬落到人间,在旷野零星的建筑上,落下一片雪白。
几个黑衣人借着漫天星光,溜进了官驿。
他们一步步摸到专门放贵重物品的库房,掀开油布,露出了最里面那个长方形的巨大盒子。
当黑衣人看清了大盒子真容时,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说这里是进贡给燕王的贡品,哪个郡守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进贡棺材!”哪怕是白玉棺材,也有些不合适吧。
这方巨大的白玉棺材,放在库房最深处,它的棺并没有上钉子,只是虚虚合着,让人忍不住脑补,里面会不会爬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们之前观察到这一支商队拉的东西不平常,将雪地压出了深深的痕迹,以为能大捞一笔,没想到运送的居然是亡者。
走吧,不甘心,不走吧,他们要棺材干什么?
其中一个黑衣人围着白玉棺转了两圈,忍不住拍了一下脑袋,“我知道了,这是障眼法,那些贪官一定是将财宝放在棺材里,专门吓走胆小的小偷。”
剩下的黑衣人纷纷恍然大悟,一个个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领头的黑衣人。
呲呲,呲呲——
寂静的库房,想起一阵奇怪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注意点,别发出声音。”
“我没动啊。”
“我也没动。”
那是谁?
所有人的脖子都僵硬的转到白玉棺材正面,只见那棺盖慢慢往后滑动,眼见着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一道黑影突然从棺材里坐起来。
黑衣人哗啦一声,就像是被石头惊飞的鸟雀,大声叫着“有鬼——”,一转眼就跑的没影了。
安知夏爬出棺材时,脑子还是蒙的。
她归咎于缺氧后遗症。
之前附身在吴岚识海的两个小家伙,也一起转移到了安知夏身上。
系统急着提醒安知夏,【宿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随时准备脱离。】
这大概是系统做的最胆战心惊的一个任务,本以为只要解决了安青青这个敌人,任务进度就能填满,谁能想到一波三折,扯出这么多事。
在他看来,自然是早走早好。
安知夏嗯了一声,敷衍过系统后,将目光直直落在天子剑灵上。
“你倒是会撒谎,什么天子神剑四分五裂,需要吴岚帮你找回。你压根就没有任何问题,是诓骗吴岚帮你收集神剑吧。说吧,有什么阴谋。”
天子剑灵一改往日的嚣张,先是恭喜剑主回归原身,灵魂上的伤势也完全恢复了,才期期艾艾说了一个秘密。
“当初夏祖以八大仙宗为阵眼,设了填补天渊的大阵。从此以后,无人能进入天渊,除非天渊补充了足够的秩序之力,不羁界休养生息恢复过来。
到时候灵气倒灌,不羁又是修仙界了。”
安知夏摸了摸睡蒙了的脑袋,“说重点。”
天子赶紧道;“传闻收集齐十三柄神剑,就能自由出入天渊,释放被封印的魔祖。”
在天子知道的真相中,天渊缺少秩序之力,抽取修士的灵根仙缘补充,也不需要一万年这么久。
其实天渊,早就可以恢复不羁界的灵气。
只是因为,天渊中封印着一个魔头。
只有天渊用秩序之力,消磨死那个魔头,不羁界才会重见天日。
八大仙宗不待见妖族,就是猜测那个魔祖,是妖仙入魔。
“其实,”天子剑灵期期艾艾的说道:“剑主长了一张与魔祖一模一样的脸。”
安知夏低着头,天子剑灵看不出这句话对她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他只是觉得,若是魔祖已经逃脱。
他们最应该做的,便是集齐神剑,打开天渊,让人族拥有对抗魔祖的力量。
安知夏笑了,“你倒是从未怀疑过,我是魔祖。”
天子剑灵骄傲挺胸,作为人道之剑,怎会与魔为伍。
相似的容貌,只能说明安知夏与魔祖有关,至于这份关系有多深刻,就不得而知了。
白玉棺材盖落地,发出的巨大响动,惊动了押送的官差。
当库房的大门从外面推开时,安知夏就那么坐在棺材里,看着来人。
灯笼里发出的幽光,照在白玉棺材上,外面的冷风一吹,一个个吊着嗓子,大喊着“有鬼啊!”连滚带爬的跑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脸色青白的少年,冷雨打湿了他的衣袍。
少年随手拧了一把水,僵着脸问安知夏,“姑娘到底是谁,为何半夜爬到棺材里吓人?”
安知夏无辜的歪歪头,“不是你们把我从齐国皇宫偷出来的吗,怎么还不知我是谁?”
“我知道,我听族里的长辈说,从齐国偷出来一个了不得的宝贝,我想着家中困难,正好送上都城找个新靠山。”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偷得居然是个活人。”
“是活人吧?”
少年苍白的脸色就像是一张白纸,特别小心翼翼的试探反问道。
安知夏直直看着少年,“你见过在棺材里不用呼吸的活人?”
少年似乎被吓到了,“那我现在是和鬼仙对话吗?您一看就知道是个心地善良的鬼仙,不会和我们这些凡人斤斤计较。您好好躺回去,我明天给您多烧点纸钱,不,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
“那倒是不用了。”安知夏良心发现,不要继续调戏小孩儿,“你放心,我是人。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江湖上厉害的高手,都是会龟息功的,别说躺上个十天半个月,哪怕是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
少年手中的灯笼明明灭灭,最后还是坚持了过来。
如果少年年纪小一点,这会儿怕是已经哭了。
“原来,您,您是江湖高手,那怎么会……躺在棺材里休息?”
安知夏看向少年,“那就要问问你族中长辈,怎么把我从齐国皇宫偷出来,又如何将我放在了这棺材中啊。”
少年条件反射被吓到了,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最后勉强露出一个比笑更像哭的丧脸,“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