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茜是跟着柳馨儿进来的。
柳馨儿又和淮南王侧妃关系好,这些秀女中,不知哪个就会被送入淮南王后院,除了几位太子妃热门人选,其他人还真不敢得罪孙侧妃。
连带着张茜这个不该出现在东院的秀女,也就留下了。
现在被安知夏一言戳穿,张茜气的脸涨红。
她们原都该乖乖待在西院,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现在看来,反倒是之前她小看了这位古姑娘,哪怕是边陲来的秀女,也志比天高呢。
张茜虽然忍住了,可是脸上却将她心中所想表现的明明白白。
当初在柳家,张茜能以拉拢结盟,不动声色用宫廷秘药,试图毁了安知夏的脸,今日又怎会是表现出来的浅薄模样。
自然是做给其他人看的,张茜留在这里是有缘由的,这位外州来的古秀女,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东院指责她?
安知夏看张茜自顾自装柔弱,却没有秀女出头,阴阳怪气道:“看来,在东院秀女们眼中,你总也摆脱不了外州秀女的出身。人啊,要有自知之明,有些天生的差距,不是机关算尽能弥补的。”
张茜气的浑身发抖。
当初她就该亲自,将那下了宫中秘药的脂粉涂到古姑娘脸上,毁了这张出尘绝艳的脸,看她还能怎么嚣张!
她下意识去寻柳馨儿,正好发现她和孙侧妃聊的开心,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孙侧妃身份贵重,若是引的古姑娘得罪了对方,孙侧妃必然大怒。
一个被皇家侧妃惩戒过的秀女,怕是连入宫都不可能了。
张茜脑中浮现出古姑娘被侧妃收拾凄惨的幻想,不由得心头舒畅,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古姑娘,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这里不该是西院秀女该踏足的地方,莫要心中侥幸,想着蒙骗花鸟使。你嫉妒我能来,却不知我是受了侧妃娘娘的恩典,莫非古姑娘还没有入皇家,就把自己当做淮南王妃了吗?”
张茜和孙侧妃初初接触,就发现淮南王是孙侧妃的软肋。
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容忍和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枕边人。
侧妃可不是一般侍妾,她又钟情于淮南王,这次跑到东院,怕是担忧未来处境,想要和淮南王妃打好关系。
古姑娘出身太低,就算是入淮南王府,也只能是个侍妾。
张茜不知道古姑娘想不想嫁给淮南王,但她不介意让其成为孙侧妃的假想敌。
孙侧妃不用顾忌此女子有可能成为淮南王妃,又发现她觊觎自己的夫君,那场景……
孙素蓉果然被张茜的高声吸引。
无论是什么原因,淮南王府后院只有她一位侧妃,旁人都误以为她深得淮南王爱重。
哪怕是虚幻,也是孙素蓉在外面行走的底气。
她的确非常在意未来的淮南王妃,她知道哪怕是王爷,也只能接受安排。
孙素蓉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其他人,不可以。
谁也没有资格觊觎她的王爷,只要她默默陪伴在王爷身边,早晚有一天,王爷会发现她的好。
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什么狐媚之辈,勾走了王爷的魂。
孙素蓉走进两步,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安知夏。
弯弯眉毛下,是一双凤眼亮目,水润润的,樱桃般的嘴唇红润可人,哪怕是一身素衣,也显得气质斐然。
尤其是那挺直的身板,让人一眼就想到了冬日青松、挂雪寒梅。
好一个飞仙般的美人儿。
那些肤浅的男子们,喜欢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狐媚之辈!
若这位古姑娘,真的表里如一,是个清冷傲气的小姑娘,孙素蓉有的是手段对付她。
比如,此时轻蔑的打量。
孙素蓉故意拿捏着皇家风范,“这是哪家秀女,如此不懂规矩?”
安知夏从成为金牌任务员后,在完成任务时,吃什么就是不吃亏。
别说一个侧妃,哪怕是淮南王妃,她也不放在眼中。
安知夏当然看出了孙侧妃的不善,只是这位皇家女眷为何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是因为刚刚张茜的话?
她从未想过当淮南王妃。
淮南王再不得圣宠,也是皇子,也是藩王。
她冒充的这位古姑娘应该也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吧?
安知夏何等聪明,一转心思,就知道眼前这位美妇人应该和淮南王有关。
柳馨儿也看见了安知夏,惊讶的捂住了嘴,毕竟在张茜的告知下,她以为古姑娘应该是毁了容。
柳府因为差点卷进皎月缎的案子,对余姨娘生死讳莫如深,她一个大家小姐,就更不知家中有此一劫。
只知道余姨娘不见了,连带着古家兄妹不见了。
她还以为,父兄这是为张茜所作所为扫尾,没想到今日见到了好端端的古姑娘。
柳馨儿心中重重松了口气,天知道心中背负罪孽是一种多痛苦的感觉,看到古姑娘无事,她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眼见张茜似乎又和古姑娘起了冲突,连带着惹了孙素蓉不悦。
柳馨儿好心提点道:“古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今日也是来赴宴的,这是淮南王侧妃,莫要失礼。”
“孙侧妃,明……淮南王的侧妃……他不是还没有娶妻……是了,不过是个侧妃,蓄奴纳妾本就是贵人的权利,而且他还是个王爷。”
安知夏心里乱乱的,她向来冷静理智,可不知怎在这个问题上,失了分寸。
她顾不得柳馨儿惊讶、张茜得意、孙侧妃震怒的模样,只是想离开。
离开这里。
安知夏匆匆往外跑,脑子里闪过一道道画面。
狭隘昏暗柴房的初遇,万宝阁的相助,一起躲在枯井下的偎依,绣衣使者考核时的默契,他送来的银票,香囊还有镶嵌了宝石的匕首,含光寺后山的捂眼之举,柳府亲身帮她试药的冲动……还有片刻前,二人间似有似无的默契!
是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对穆明堂有了几分心思,不至于非君不嫁,却也有了两分旖旎。
如果穆明堂早就有了心仪之人,她安知夏又算什么?
既有了美人在怀,又何必来招惹她?
难道,这只是淮南王的算计。
是了,他知道她是绣衣使者,而作为藩王私自入京是大罪,现在淮南王是奉诏入京,他们相遇的时候,可不是。
他待她,怕是只有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