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猛地睁开眼睛,新房的床帘被换成了新的白纱,身下红色的床单被替换了更深的红色,锦被也被换成了新的,一切都变成了新的,但看得出是在掩盖什么,因极其仓促而又不得不极力遮掩。
北宸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他的身子有些疲,记忆却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将这欲盖弥彰贬地一文不值。
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一切都静得出奇,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他却对昨晚自己疯狂的举动历历在目。他竟然在他和容寰大婚的时候,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而容寰不知所踪。
“小妖。”北宸勉力克制自己声嘶力竭的声音,开始当做一个无事人一般。
一边是背叛了自己最爱的人,一边是辜负了自己交契的兄弟。
他曾经认为自己极其幸运,就算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但是她却在她的身边,给了她全世界。
他以为他能和在意的人畅叙人生,可是,时至今日,一切都变了。
“小妖。”北宸又唤了一声,他的声音在颤抖,在胆怯,在恐惧。屋外没有人回应,一切静的出奇。
这个世界就好像在告诉他,是的,这个世界里就他一个人。
他从床上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袍。若是往常,小妖一定立即出现替他更衣,然后帮他洗漱。
可是,小妖不见了。他连喊了两声,小妖都没回应。
毫无疑问,一定是因为昨天晚上的罪孽。
北宸感觉自己的腿在战栗,梨花木圆桌旁边摔碎的碗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
小妖若是不在,这里为何焕然一新?
小妖若是在,又为何几经呼唤不曾出现?
想着想着,北宸走到了折门前,推开门,迎面吹来白色的雪,天空阴沉沉的。眼前一片银装素裹,地上已积起了一尺厚的雪,没有任何足迹。
外面竟然下雪了。
千年不见,妖宫吹银雪,不是好兆。
那是千万妖气忌惮、恐惧殁邺妖力的结果。有人已经练就殁邺妖力第九层,妖界大地全城风雪,这风雪连绵数年直至练就殁邺妖力的人死去。
或者,待他献祭,待他练就殁邺妖力第十层,白雪转红,新帝登基。
拥有殁邺妖力十层的人便能控制这风雪,让它们停,让他们继续。
北宸抬起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落在他手心,他感受到自己身体灵力与雪花的共鸣。
他知道,他误打误撞练就了殁邺妖力第九层。
殁邺妖力第九层的法门竟然是这个……
可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清冷的风卷着厚厚的雪花打在北宸脸上,衬着他发红的眼眶和脸颊,深黑色的眼眸毫无神采,尽是悲哀与空洞。
他开始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觉得自己像是琉璃瓶里海绵,被灌了水,无限吸水而膨胀,将本就狭小的琉璃瓶塞得满满当当,而他自己也几近窒息。
只是这雪,这风告诉他,他还活着。
“小妖!”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淹没在银色的风里,厚厚的雪里,辽阔的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