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临走时,丢给了乔舒念一个钱袋子,道:“留给你傍身吧,我就这么多,别嫌少。”
乔舒念打开来,里面是五吊钱。这点钱在偌大的孟府的确算不上什么,乔舒念也没有可以用钱的地方,她推辞了,“苏监使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在府中用不到钱,你在外面走动比我更需要。”
苏暮迟疑了一下,还是道:“留着吧,总有要得着的地方。”
说完打开了门,左右瞧瞧没有人,便一个纵身跳上墙走了。
苏暮的到来给濒临“死亡”的乔舒念送上灵丹妙药,她不能这样消沉下去,既然顶了乔舒念这张皮,总要想办法发挥自己最大的人生价值。
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在门外廊下站到天亮,第二日,便高烧不退,呓语不断。
青燕急忙请来阿峰,照顾乔舒念是孟遥临在临行前指派给阿峰的任务,即使他不愿意,可对大将军唯命是从。
一边“诅咒”着乔舒念就这样病死该多好,一边又为乔舒念请来了郎中。
索性只是风寒,郎中开了几贴药就走了。
阿峰手下的小厮知道阿峰不愿意待在芰荷苑,便道:“峰哥,芰荷苑我守着,你去休息一下吧。”
阿峰挑眉,背过了身,道:“把表小姐请来,就说老夫人想她了,请她过啦一叙。”
只这一个暗示,手下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孟扶桑是请来了,可在来的路上,小厮在孟扶桑跟前没少说乔舒念的坏话。
“小的真为表小姐不值,明明只有表小姐和我们大将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却被那个乔舒念捷足先登。幸亏还有我们老夫人记挂着表小姐您,现在表小姐已经和我们大将军定了亲,那个乔舒念还在鸠占鹊巢,待在芰荷苑不走,搞得我们峰哥都焦头烂额,三天两头地请郎中,今早又请了一回。”
“乔舒念病了?怎么病的?”孟扶桑坐在马车里,听着车外小厮的抱怨,终于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明明有人伺候,穿衣吃饭都有人照顾,可偏偏得了风寒,发起了高烧。你说让她死吧,她偏不死,就那样一口气吊着;你让她好好活着吧,她偏偏这样那样折腾自己又折腾旁人。”
孟扶桑坐在车中冷笑,这样不死不活不是正好吗,只要乔舒念不痛快,她就觉得高兴。
“回头告诉阿峰,务必请他好生照顾乔大小姐,我和大将军成婚那日还要请乔大小姐吃酒呢。”孟扶桑道。
孟扶桑近来感觉自我良好,浮空司现在全权由她做主,很快她就成了大将军夫人,人生顶峰就是这样的吧。
“是,是,表小姐您真是胸怀广大啊,小的真是比不上您。”车外小厮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扬起马鞭打了一下马儿。
孟遥临将乔舒念安顿在芰荷苑,孟扶桑原先还醋醋地,现在反而觉得这没什么。孟遥临心里装着别人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孟遥临这个人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
母亲说得对,表哥的心里没有她孟扶桑,让她不要强求,只要能嫁给表哥,得到孟家的权利就好。
车窗帘随着风动,孟扶桑看见路边有卖水果的,便急忙将马车喊停。
小厮急忙来了个“急刹车”,回过头有些不明就里:“怎么了?表小姐?”
孟扶桑丢给小厮几块碎银,道:“挑新鲜的,买些水果来。”
小厮道:“表小姐想吃水果,府上多得是,没必要在这里买。”
孟扶桑瞪了他一眼,道:“谁说是我要吃的,是送给芰荷苑的。”
小厮立马笑了,夸道:“表小姐真是人善心美。”急忙跑去买水果了。
孟扶桑直接将水果提到了乔舒念的床头,伸手摸了摸乔舒念的颈窝,这是浮空司里对犯人刑讯过后,感知犯人是否还有生命体征的办法,乔舒念脖子上的脉搏还跳动得很有力气,看样子不像是要死了的人。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表哥要成亲的事了吧,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和表哥。”孟扶桑道。
她坐在乔舒念的床头,看见乔舒念的眉心微蹙,面容上透露出来的隐忍很快就消失了。
孟扶桑继续说:“我也知道你不会在意表哥再娶,但自己的东西落到他人手里总会是不开心的。你现在一无所有,就好好住在这里吧。”
乔舒念坐了起来,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孟扶桑的脸上,房中的丫鬟小厮都惊呆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孟扶桑的巴掌又落在了乔舒念的脸上。
两人互不示弱,头发、衣衫被撕扯地凌乱不堪,直到阿峰进来将两人拉开。
孟扶桑冷不丁上前将乔舒念一脚踹倒在地,骂道:“别给脸不要脸,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有种就别落在我手里,我可没有表哥那般好心,还专门辟出院子给你住,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乔舒念猛然翻起身,一把抽出阿峰腰间的剑,冷不丁戳在了孟扶桑心窝里,骂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得逞,我还没死呢,你进这家门就是个妾,是个奴婢!”
说实话,乔舒念手里有分寸,这一剑虽然刺穿了孟扶桑的皮肉,但并不会让她有大的妨碍。
“乔舒念,你别得寸进尺!把剑还给我!”阿峰朝乔舒念吼道。
剑尖还刺在孟扶桑的身体里,阿峰不敢妄然去抢剑,害怕刺激到乔舒念,那可能真的会让孟扶桑丧命。
乔舒念冷笑,对阿峰道:“你叫我什么?乔舒念?这是你一个下人该叫的?只要我没死,只要孟遥临没有给我休书,我就是孟府堂堂正正的少夫人!”
阿峰没有说话,只警惕地观察这乔舒念,以防她急需伤害孟扶桑。
孟扶桑疼得面色煞白,口中却道:“你有种杀了我,不然我会把你大卸八块!”
乔舒念反而冷静了下来,看看阿峰,又看看孟扶桑,叹息了一声,“唉,孟大将军真是可怜啊,这辈子遇到了三个女人,没有一个是贤惠的。”
她将剑从孟扶桑身上拔下,丢在了地上,几个丫鬟和小厮急忙将孟扶桑抬了出去。
乔舒念得意一笑,对阿峰道:“今天耽误你的事了吧,我可真没想到你会把孟扶桑请来。”
阿峰佯装不明白她的意思,从地上把剑捡起来,插回鞘中。
“表小姐要来,属下也无权阻拦。”阿峰道。
“没关系,只要你在芰荷苑,我就放心的。”乔舒念说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衫。
阿峰没有再说话,就退了出去。
乔舒念本想病一场,想以这样的方式让阿峰留下照顾自己,达到阻止他去接收处理盐队的目的,实在没有想到孟扶桑会跑来。
孟扶桑说的那些话乔舒念本可以不做计较,但为了更好的留住阿峰,她只能和孟扶桑打起来。
芰荷苑里骚乱,苏暮站在墙头听得清清楚楚,他果然没有看错乔舒念,她还是信任自己的。让乔舒念留住阿峰,这只不过是一场试探,并没有盐要送到并州去,阿峰也没打算要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