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对他的肯定奠定未来
长孙氏也不抬头查看皇帝的脸色,就那样低着头询问李世民;
“不知陛下可安排了我儿要弄药铺子的事儿?
这带领医家教授徒弟,多开药铺子降低价钱,叫天下百姓受益,治病救人行善积德的事情,总不是那种长歪了需要砍掉的枝杈吧?
妾身愚笨,又不会说话,昨夜的酒劲儿还不清醒,叫陛下见笑了!”
“咳……”
李世民也被呛的故意咳嗽了起来;
“额,这个事情当然是好事,所以朕今天拿到了朝会上头公开说,叫满朝文武也知道他的善心,叫他们也看看,李大也会弄点好事,而且还是对天下百姓都有好处的事情。”
低着头吃茶的长孙氏右边眉毛轻轻一跳,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肯定是有些美中不足,否则夫君不会轻易夸奖大儿子半句的。
“事儿确实不是歹事,大可以拿到桌面上商量,只是一点不好,抢了别人的买卖,还要砸别人的饭碗,恐怕也不是轻易就能叫人同意的吧陛下?”
李世民真是佩服这个结发妻子,总是能理解自己的苦衷,总是给自己台阶下,两个人默契的像是左右手一般。
“是啊,观音婢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当今的药铺子买卖,全部在五姓七望那些豪门贵族手里掌控,中原唯一的药材交易之地,全被他们给统一了口径和价钱。
左右都是那个数,上下不可差别太多,一旦有新入行市的,立刻被挤兑的没有生意可做,没多久又关门大吉。
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样,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的局面。
李大要插手进去,本来就不是个好做的事情,更何况他一口气就要把药铺子开到天下各郡城,下一步还要把药铺子开到天下各县。
对百姓来说这是个天大的事情,对朝廷来说,也是极好的,因为朝廷也想做这些,可是却有心无力,国库不丰。
所以朕一看到他的求信,和那些计划立刻当场叫好,朕兴奋的一夜没睡,今天赶紧拿到朝会上商量。
结果却和昨夜心里想的场景,大相径庭呐!”
“唉!”
“妾身理解陛下的苦衷,也知道陛下想要一心一意为民做事的决心,和高瞻远瞩的谋略。
可是……大朗要做的事情虽然与民方便,可毕竟是要动那些人的利头,人家也不可能引颈就戳的,所以妾身猜测今日的朝会恐怕又和东西两市的菜场一样热闹吧陛下?”
“唉…”
长孙氏说到了重点上,李世民又叹了口气,还跟着摇了摇头;
“是啊,确实是要动别人的利头,所以他们才疯了一样的撕咬,跟疯狗也差不多少了,你是没看那种场面,好像李大要杀了他们爹娘一样的可恶。”
“没办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人想的多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多是想着怎么才能满足更加贪婪的内心,如此便是聪明过头的愚笨之人,还不自知,也真是可笑至极了。”
“没错,朕也是这样想的,能过分就是愚蠢了,他们想着咱们的那些文武大臣,不是出去厮杀,就是出去调动四方物资和粮草,不在长安城里,所以一窝蜂的跳出来叫嚣。
却被杜房两个仆射和无忌他们三个给挡了下来,另外有无忌手下的一个员外郎,整好留在长安,刚好就是负责收药材交易之税钱的,
结果把他们的老底给弄穿了好几家,还扯出来观音婢你了呢。”
听到说弄到自己头上,长孙氏立马就不可以了,放下了茶碗,就来看着自己的夫君。
“我?说药铺子为民谋利之事,怎么还能扯到妾身头上了?这却是个什么道理?”
“是啊,就是和你有关的话题。”
“妾身又不做药材买卖,能扯到妾身的身上,恐怕也就是妾身吃的那些老参了吧?”
“没错,观音婢你当真是冰雪聪敏的妙人儿,一猜就中,正是提到了那泼皮给你买的第四次老参之事。”
“多谢陛下夸奖。”
“要说我吃的那些老参之事,大朗与我一共四次,确实补充了不少元气。
陛下您也看到了,妾身这两年来,身子比以往好了不少。
当然也不单纯是老参的功劳,也多亏了孙神仙配合的那些方子,不过大朗的孝顺和功劳,妾身可不能否认的,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世民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回应着;
“是,在这孝顺一事情上头,朕从来没有说过他半个字儿的,不论是对朕还是对你,或者对他秦程两位叔父,他都做的无可挑剔。
甚至是那些和他长辈们有交情的每次来长安城,他都要一家一家跑着去,规规矩矩的请安磕头。
谁家长辈有个风寒小病,他都要去送礼关心,又是帮着请医家,又是帮着买贵重药材送去,这些事情朕虽然没有关心太多,但是都知道的清楚明白。
比如,张宝相驻守边疆,妇人重病,那泼皮竟然衣不解带,跟着张家的几个孩子,一块儿伺候了四天三夜。
魏征的事情观音婢你也是知道的,家族里拖累了他,俸禄都不够他贴补回去的,家里紧张的不行,
去年秋天魏征风寒严重,连续三日不得朝会,李大亲自去求的李淳风去魏征府里查看摸脉,又给开了方子,他去买的贵重药材,治好了魏征的重病,这才没有耽误了朕的大事。
玄甲军每件事都写的十分明白,所以这些事,朕比谁都清楚。
他去魏征府里看到家徒四壁,又硬是从蓝田拉过去二十多车家具,应有尽有,魏征哪能接受?
可他以侄子辈的身份给长辈送,魏征无法拒绝,可要给钱?魏征下辈子也还给不起的。
这些种种种种,朕都清楚,他对长辈们的孝,人尽皆知,所以他怎么胡闹朕都没当个事儿,就当是年轻气盛,谁还没有年轻过了?
既然今天敞开了说道这里,你我夫妻一场多年,将来死也同处的,朕就给你交个踏实话,大朗在我这心里也是至关紧要的。
这位置他是别想了,我也劝观音婢你不要瞎想,其他的地方可以补偿,只要他不出格,将来必定是万人之上,有朕在一日,绝不会叫人害他的。”
听到李世民第一次用大朗的称呼说自己大儿子,还给肯定了孝顺的名头,长孙氏总算是舒坦一回,听着听着就开始流泪了。
“多谢陛下庇佑他个泼皮,妾身这里感激不尽。”
“额,你我夫妻还用如此客气?”
李世民也是尴尬的不行了,整天到处想办法挤兑大儿子的买卖和银钱,又要忙着打压他,总不提李钰半个好,弄得夫妻之间也有些许不舒坦。
这会儿趁着机会吐露心声,想要安抚结发妻子内心的疑虑,
毕竟夫妻一场,即便皇后什么也没说,李世民他也看出来了,也感觉出来了,结发妻子的担心无非就是,对于自己见人就杀这种性子,是否能叫大儿子安稳过一辈子揪心,所以干脆今天就说个透亮,别叫妻子本来就不好的身子,再折损太多阳寿。
结果惹的长孙氏高兴流泪,还要多谢自己能放过人家的大儿子,李世民能不尴尬吗?
想说不用客气,这也是朕的儿子,可又不好意思出口,只能说一句,夫妻之间不用客气,不过想来以妻子的聪慧是铁定能听懂自己话中的意思!
由于夫妻俩说话的时候把宫女内侍都赶了出去,只剩下旁边的夜庆芝,跑过去拿了一个干净的布巾过来;
“殿下,您别难过了,陛下都这样说了,您该高兴才是,陛下都夸我家小公爷了呢,奴婢真是太开心了。”
“嗯,我知道的庆芝,我这是高兴的流泪,和以前不一样的。”
“高兴那就别哭了殿下,奴婢早就说过好多遍的,我家小公爷的善,早晚能被别人知道,早晚都要被陛下发现,您看吧殿下,奴婢可不是傻子,都猜测对了呢。”
擦拭了眼泪的长孙皇后,笑着对应夜庆芝这个照顾自己半辈子的老人;
“看把你给高兴的,他对你尊敬有加,又对你两个孩子好,所以我知道你处处都要护着他,听到陛下对他的肯定你是比谁都开心的。”
“是啊殿下,我家小公爷真的是个大善人,奴婢不会说话,否则也能扯一堆敞亮的出来,所以奴婢恨那些整天想要和我家小公爷对着干的家伙,
要奴婢说呀,就该把那些不听话的,和陛下对着干的,全部杀了,陛下的宏图大业也能快点进行,天下的百姓也能尽早享受陛下的善和恩,殿下您说是不是呢?”
虽然夜庆芝说话有些过分,可长孙氏还是不舍的轻易责罚,只假装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庆芝你胡说什么呢,这是国事,咱们后宫可不该牵扯半句的。”
“哦,奴婢有罪,奴婢记得了。”
“不罪。”
夜庆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扭头苦笑着看向李世民;
“谢殿下宽宥,陛下,奴婢是个不会说话的,您别当回事啊。”
“不罪。”
“谢陛下。”
李世民随口应付了夜庆芝以后,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扭过身子看长孙氏;
“其实庆芝他说的也没错,朕前头定下的计划,要灭杀颉利,打掉东突厥对汉人几百年的迫害,从此为天下百姓造福,不论从哪里看,朕都没有私心。
为的还是百姓,为的是朝廷长治久安,为的是子孙万世。
可是呢?他们是怎么对待朕的?
千年,朕随口试探一句,整个朝会彻底乱套,有说我穷兵黩武的,有说我好大喜功的,还有人说我要步前朝的后尘,总而言之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忍住了,我不想多说,因为我觉得我永远也无法和畜生沟通。
去年!朕不死心,想着经过我这两年的拼杀,朝廷也多有进步,条件具备了,再提一次,结果又是把朝会吵闹的一片狼藉不堪,
最后还惹的敬德,知节,牛进达三个大将军和他们彻底决裂,就在朝会上头,打的头破血流,斯文扫地。
朕想要收服草原为儿孙考虑,他们不行,为百姓做些事情,执行那泼皮的计谋,还是不行,反正朕是看清楚了,
那泼皮说的一点没错,都是吸血的虫子,都是一群永远喂不饱的狼,说是个畜生都是抬举他们了。”
看着皇帝咬牙切齿,长孙氏知道夫君又生出杀心了,夜庆芝那些话要被夫君采纳了,长孙氏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夜庆芝的角色,可以毫无顾忌的说话,可是皇帝不能,也不敢乱想的。
但有一个不对,整个朝廷就要震动,天下就要风云再起,甚至说句夸大的话,狼烟四起,天下大乱,亡国灭朝都是正常现象。
毕竟,五姓七望五百多年来一直都是和皇家分治天下的。
别说把人杀光了,在没有叫人心服口服无法辩解的罪名出现的时候,杀几个不对头的人物,又处理不好后面的事情,就能引起很大的麻烦。
更别说杀心起,杀性泛滥了!
生怕夫君遁入魔道的长孙氏一把抓住桌子上李世民的右手,温柔的安抚着劝解着;
“陛下莫要心急,事情要一步一步进行,饭也得一口一口吃下肚子,妾身愚笨之见,倒是想说一句和那些人同样的话来。”
“观音婢,你我夫妻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那妾身可就无礼了。”
“有话但说无妨。”
“好,妾身想说的是,步子太快恐怕要布前朝的后尘,所以万请陛下三思而后行,谨慎考量,多与那些重臣们商量对策,集众人之智,才能减少后顾之忧啊陛下。”
“快!快吗?朕觉得不是朕的步子快,而是那些畜生们,拖着朝廷的腿不肯往前挪动,
也拖着朕的腿,不想叫朕前进,更要拖着天下百姓得腿,使之贫穷受罪。”
李世民并没有怒火填胸,也没有想放肆而为,出奇的平静,脸色严肃到了极点,说到一半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