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又蹦跶个鬼主意
长安城里前几天一直都有很多家族的车马队伍离城而去,弄的百姓到处谈论,却不知为何,一车一车的东西都用灰色的油布整体覆盖,谁也不知道车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越是如此神秘越是百姓们种种猜测,即便事情过去好几天了百姓们依然津津乐道,茶余饭后各大角落,三五成群的揣摩着……
巳时一刻秦琼大将军府邸。
李钰按时按点的起了床榻,二等三等侍女一大堆按部就班的给族长更衣,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李钰昨夜才洗过澡今天要换新衣服,所以光溜溜的身子从内到外全部换上干净衣服。
坐在旁边的刘娘子镇定自若的看着一群人马伺候郎君微笑不语,迎香一边给李钰梳头一边随口说话;
“郎君,到了草原上还真要叫马大管事听阿贵大牛的安排做事?”
“那是必须的,不但马大管事要听,所有人都得听他们俩的呢,蛇无头不行,可不能胡乱发号施令。”
旁边正在拿温水布巾给李钰擦手的探春也接了一句;
“启禀郎君,奴婢觉得说是听他俩的其实就是听阿贵那个憨货的,大牛就是他的应屁虫,还不是阿贵自己个儿说了就算的?您说是不是啊郎君?”
“嗯,你说没错,也确实如此,大牛他老实脑子转的也慢,阿贵活套脑袋瓜子转的快,他俩又好的穿一条裤子,这回阿贵可不就是个蛇头了!”
探春很有些不以为意的噘着嘴;
“郎君您看阿贵那几天显摆的,咱们这大将军府里他到处和人说这次他可是相当于大管事了,真臭屁的不行,连几个厨房里的人马他都去显摆了一整个儿遍呢,郎君您看,您就抬举他这一回看把他给能的,还到处说自己天生就是大管事的料子,他算个账都是掰手指头还弄不好的人,还天生大管事的料?简直叫人笑掉大牙了!”
“哈哈哈哈,他一直想要显山露水,这次总算如他的愿了,铁定是激动的不行,哪能不显摆显摆?这还是长安城呢,他回去庄子里出发前铁定是要几个庄子都去吆喝一遍的,不信回去你们问问就知道了。”
探春捂住嘴角笑着;
“这奴婢是信的,也只有他这种傻子才能干出来这事儿。”
梳头结束的迎香紧皱着眉头;
“郎君,奴婢就是担心他那账头,他当家做主……几百车的货能换几只牛羊回来了……”奴婢也不敢说丧气话,就是想提醒郎君一下,要不要再派个伶俐一些的,账头清楚明白的追上去?”
“不!不不不!还用换谁?马大管事的智慧可不比咱们族里任何大管事差一点的,真要担心他俩还用换别人?
直接交代下去一切听马宾王的不就得了,还用劳什子另外派人?我为何特意交代到了大草原不让马宾王多说话?只管吃喝睡觉?
这买卖大牛当家确实要亏的多一些,不过绝对也能做成,阿贵当家更是能办的妥妥当当,可要是换了聪明伶俐的人过去,是能把草原人的账给算的清楚明白,非但如此还能把草原人给耍的团团转的,问题是以后呢?
先不说以后了,能不能安安生生的把丝绸之路打开都是个问题,能不能活着出大草原更是个问题,把草原上的贵族惹毛了,就那几千人的队伍还男女老少一大堆能跑得过人家的地盘?”
迎香很有些不服气的辩解着;
“可是郎君,阿贵那脾气秉性一个不对劲儿就要轮拳头,他能把咱们的大事儿办成?
今年二月初的时候,他在集市上和外庄来赶集的人吵架,结果他吵不赢一着急就把人家给揍了一顿,还是他阿耶出面给人赔礼,又拿了三百五十钱送到人家屋里给人家买汤药,又是鞠躬又是做稽的,才把那家人的火气降下去。
指望他这狗熊脾气去干大事儿?奴婢可真不敢想的,他要是在大草原上撒野,人家野蛮人能轻易的绕过他?”
李钰梳装打扮整齐站了起来;
“你还别说,他那憨货还真敢在草原上打架的,别说野蛮人了,就是部落的头领他要是脾气来了照样打架,这有什么可稀罕的。”
李钰心里很清楚,后世他也去过大草原生活几年,那边的人依然淳朴,但是汉人去的多了,把草原汉子们骗的落花流水,慢慢的草原人竟然变得比汉人还要狡猾,就失去了耿直的性情,所以李钰觉得对付脑子简单的人,就得派同样脑袋简单的人过去才成的。
韩迎香有些诧异的总结着;
“那……郎君您都知道阿贵会惹事儿还放心把大事交给他个憨货手里?”
李钰一边往外走一边乐呵呵的笑着;
“为什么不敢?若是和别人一样的想法,这个丝绸之路很难重新开通的,你看看汉代的张骞多狼狈就知道了,张骞刚开始的时候若是能和后期那样老老实实何必多受那些罪?”
刘娘子看着郎君出去顺口吩咐下人去厨房里交代上菜上饭,自己带着几个侍女去了偏厅里用食。
李钰坐在正堂里大吃大喝,一连吃了三碗粟米粥,两个胡肉饼,这才停下来碗筷;
“昔春,我交代的那些事儿都办好没有?”
“回郎君的话,都办好了,草和木头都准备了好多在最后头的大院子里存放,咱们族里也来了二十几个干活的,公输大家长也派来了两个能手坐镇,郎君您随时都可以安排。”
“光是咱们的人马来不行,我要的是制作宣纸的熟手工匠。”
“回郎君,程大将军家的大郎君接了这事儿,说他能找到一些熟手匠人昨天就说好了,要不奴婢再叫人去程大将军府里问问?”
李钰点了点头;
“我看行,你赶紧叫人再去问问大兄做纸的匠人都找到没有。”
“是郎君。”
这边昔春刚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转身呢,门口就穿来程处嗣洪亮的声音;
“不用去找我了,为兄已经来了。”
李钰连忙站起来出去迎接;
“小弟拜见大兄。”
“贤弟无需多礼,走咱们进去说话。”
两人也不客气什么,来到正堂里重新坐下;
“大兄可找到了制作白纸的匠人?”
程处嗣依然是稳重成熟的表情,坐的四平八稳;
“放心吧阿弟,昨天就给你安排好了,一共给你找了六个纸匠,都是干了十年以上的熟练匠人。
为兄有些不解的是,你身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白酒的买卖如今做的正在红火着,天下的酒商都等着你们出酒才能拉走售卖,
这刚刚又安排了丝绸之路的人马出发没几天,还有你庄子里正在组织抓捕野羊,还要四处购买羊羔,这三个买卖随便哪一个都是天大的事情,随便交给哪一个家族都要慎重再慎重的,你就不觉得累?这又要在宣纸上折腾了?
就算你不觉得累,为兄也要给你提个醒了,天下的读书人都在五姓七望和各地的高门大户里,百姓都不认识字儿,就算天下的读书人都来买你的纸又能有几个赚头?
所以说你的纸再便宜也没几个人来买的,没有客人购买的话,你这买卖恐怕做不长久的。”
李钰神神秘秘的笑着;
“大兄不要烦恼,会有客人来买的,且我这纸可不是用来写字用的,而是另有用处,且那写字的纸都是那些几百年的老店制作,咱们要抢人家生意也没有办法的,读书人要买纸肯定是选择买上等的,哪能选择来咱们刚开门儿的店铺子里花钱?”
程处嗣有些疑惑的问道;
“为兄这下更听不明白了,你叫为兄找那些熟手匠人来帮你做纸,这做出来不卖给读书人,难道卖给那些不认识字儿的百姓拿回去供着不成?”
“哈哈哈哈,大兄不必烦恼,走咱们去后院里,小弟教给他们个新法子,看看做出来的纸到底能不能按照我心里想的那样!”
程处嗣听了这话立马停住了脚步,脸色凝重的说道;
“阿弟且慢,都是四处请来的工匠,可都是不熟悉底子的,难道你竟然要教授他们新的秘法不成?”
李钰诧异的回了一句;
“啊是啊大兄,不教他们方法怎么干活?”
“这……这样就得想个法子了,最好是能把他们六个买下来,不过人家都是安安生生有朝廷户籍的工匠,可不是奴仆身份的,要是不愿意咱们可不好用强的,这如何是好?”
昔春小心的凑到李钰跟前小声说道;
“启禀郎君,程家大郎君说的非常有道理,不得不妨啊,咱们的秘法岂能随随便便叫生人得去?要不然咱们再等上一阵子,奴婢派人去行市里查看仔细买来几个做过纸的匠人?”
李钰看着紧皱眉头的程处嗣,又看看一群紧张无比的侍女,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我也曾叫人提前去人牙市里打听过了,没有这种匠人奴仆的,天下会做纸的匠人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老牌门户,大兄你能找到的匠人铁定也是和这几家做纸的门户是什么远房的亲戚,或者分支门户的后人,外人根本不可能学会人家的手段,所以基本无从买起,就用这些人吧,可叫他们签下契约,说明情况,保证不外传出去,咱们再给他们一些银钱作为交换,我看这样就行了,我也交代族里的人马,仔细看着学着,学会了还是咱们自己人用着方便。”
“也只能如此了,贤弟你想过没有,就叫这六个人给你做长工?每个月多给几个银钱绢帛,请他们一辈子!
这样他们就不会接触外人了,若是能再送他们一套你庄子里的新宅子,那就更好了,他们铁定高兴的不行,这样一来他们全家老少都住在你的庄子里,如此更加靠谱,贤弟你说呢?”
李钰一拍大腿;
“妙计呀大兄,小弟都没有想到这个呢,只一心想着要买些会做纸的奴仆,大兄你说的这个法子就很好,我看十分不错,可以尝试的,走咱们去后院里头再说详细。”
“好。”
一大群人乌泱泱的来到大将军府最后的一进大院子里,等待多时的李氏二房的人马看见族长进来都争前恐后的挤过来行礼;
“拜见郎君。郎君万福金安。”
“见过家主,家主万福金安。”
“小人拜见李县侯,侯爷您万福。”
李钰笑着摆了摆手;
“好好好,大家都免礼都免礼,来来来族人们还不拜见我大兄,更待何时?”
“是。”
残差不齐的答应声此起彼伏,李家庄过来的人马又拜见了程处嗣,等都忙活一通之后李钰对着六个工匠说道;
“有劳诸位前来相助,某家这里感激不尽,多谢了。”
看着尊贵无比的侯爷如此平易近人,一群工匠明显害怕的轻了一些,赶紧一块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侯爷可莫要如此,真是折煞小人们了。”
李钰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喜笑颜开的忽悠着;
“不知某家的名头,诸位大能可曾听说过一二?”
六个工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胆大的匠人小声开口回应;
“启禀侯爷,小人们也听说一些传闻的……”
“回侯爷的话,小人……们……多少听说过几句……”
不能怪这些工匠说话吞吞吐吐,实在是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一群低贱的匠人哪敢轻易胡乱说话?评论高贵无比的县侯?一个不对就是杀身之祸到来,这些百姓可经受不住这大祸的。
李钰心知肚明这些工匠畏惧自己的身份不敢乱说,但是今天有些话有些事必须要进行下去的,所以李钰也不着急一时,慢慢诱导着工匠们;
“无妨,你们不用害怕,听到些什么尽管说来便是,本侯这里先恕你们无罪便是。”
即便李钰如此安抚众人,工匠们还是尴尬的笑着不敢胡说八道。
“说啊?侯爷我的名头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几句的,难道你们听说过侯爷我无理取闹?仗势欺人的事儿?侯爷有没有欺男霸女百姓们应该心里清楚吧?”
其中一个匠人壮了壮胆子;
“启禀侯爷,小人敢说话,侯爷的名头在外头响亮着呐,长安城哪个不知?
就说西城的光头吧,那贼人真他娘的不是个好东西,曾经欺男霸女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歹毒之事,奈何人家阵势强大,百姓们敢怒不敢言的。
侯爷有所不知,小人的家就住在他家附近的两条街里,小人被叫过去给他家干活,干了有五六年了,年年都逼迫小人过去做苦工,从来没有给过俺们一个大钱!
说实话也不怕侯爷您笑话,小人家都是平头百姓,无依无靠的,哪敢前去要钱,只要不欺负死俺们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没想到侯爷去年一下子就把他个混账东西给打成了个废人,当时真是大快人心啊侯爷!
也真是老天有眼的,那家伙在床榻上养伤,居然又被那飞檐走壁的江湖侠客给割了脑袋瓜子去,真真的是叫人心里更加的痛快了。
哦对了!不说侠客的事儿了,就说侯爷去年把光头收拾了的事儿,俺们附近几条街的百姓都去买了竹子回来烧爆竹了呢,可把穷人们高兴坏了,现在那帮子人都做了鸟兽散,俺们附近再也没有恶霸欺负百姓了,侯爷您可不是歹毒之人,名头响亮着呐!”
李钰高兴的哈哈大笑;
“人来,赏他五百个大钱,说的侯爷心里高兴了就得赏他,侯爷我出手大方,长安城里哪个不知道?今日也不能小气了!”
旁边的探春站出去一步答应;
“是郎君。”
那个夸奖侯爷的匠人一听说赏赐五百钱,高兴的合不拢嘴;
“谢侯爷赏赐。谢侯爷!”
看着同伴说几句好听话就立马得了五百个大钱的赏赐,剩下的五个两人立刻红了眼睛,这可是五百个大钱呐老天爷,一年到头的拼命忙活恐怕也就是这个数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