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冰乐的质疑,尤伟缓缓道:“你猜的没错,我是故意离开的。古镜的作用除了辟邪挡煞,避祸穿越,还可以预言。一日,我夜观古镜,看到刘家被抄画面,心中震撼,又忖度不能跟任何人提及。想来想去,便找到刘老爷和刘容苍,提醒他们注意言行,但是他们只一心想着赚钱,毫无危机感可言,终于明白此为天意,劝说他们也没用。”
林冰乐不高兴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刘容若?他一直把你当做最亲的人,崇拜你依赖你,没想到遇到大难的时候,你却一个人先跑了。”
尤伟淡淡道:“他又不管刘家的事情,跟他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我从古镜中看到他和你生离死别的画面,又看到他纵横林邑沙场。终于明白了三个道理。”
林冰乐好奇:“哪三个道理?”
尤伟:“一是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过。就算我把刘容若带走,强行改变了他的命运,他就一定会安全吗?第二,历史有必然性,我是穿越回去的人,不能随意改动。如果改动了,那他本来是要和你在一起的,还能继续在一起吗?他本来是要当将军的,还能做将军吗?第三,就算我把刘容若带走,他顾念亲情,肯定还是要回去的。倒不如我直接去上都,一是劝说他大哥谨言慎行,小心自保。二是自己努力获得一些权利,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候保障他们。”
林冰乐心情复杂:“你倒想得很长远,难怪那时你假意去云游,其实是去上都谋求一官半职。”
尤伟微微点头:“不错,我先是找到了刘容若的大哥,劝他辞官,他当然不听,还把我当成疯子,与我疏远了不少。我知道这一步棋,已经行不通了,于是开启第二个计划。
我曾熟读史书,知道古人如何求官,科考我是来不及了,于是在上都四处拜谒。我知道那么多古代诗词,情急之下,便用来作为拜谒达官贵人的敲门砖。碰巧圣上正在办《小报》,四处寻觅有才华有见识之人。很多达官贵人向皇上引荐我,皇上招我去面圣。我当然力尽所能,把办报的理念和皇上侃侃而谈,皇上对我很是欣赏,破格升任我为《小报》副主编,我是现代人,自然会比古人擅长办报,又有很多监听的手法,但我不理朝事,只管风月,又注重文采的修饰,前几期《小报》自然获得了巨大成功。皇上在上都郊外白塔附近开辟空地,给我用来办报。那地方,后来你也去过。”
林冰乐点头:“原来你是如此发迹的。”
尤伟:“我为刘家说了不少好话,才得意保存了不少刘家男丁。之后,刘容若能够到林邑带兵,也是我劝谏的结果。”
林冰乐诚恳道:“谢谢你。”
尤伟遗憾道:“但是古镜丢了,不知去了哪里,我更不知该如何穿越回来了。”
林冰乐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尤伟摇头:“我也不知道,一切毫无征兆,在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古镜突然间没有了。那一天,御史大人告老还乡,临走之前向皇上推荐了我。圣上一向对我甚是满意,召见我,和我长谈了一番,让我接任御史一职。但是我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我在现代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就算能留在博物馆,做个普通的研究员,一辈子也就如此,也离显贵相距甚远。可是我在古代,却已经成为了御史,深受皇帝青睐,实在是前途无量。如果丢弃这里显赫的地位,再回到现代去,恐怕还要因为古镜的事情坐牢,实在是不划算。经过利益比对,我同意升任御史,回到圣上赐我的宅院,喝得酩酊大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笑是因为,我到上都到处拜谒的初衷是为了匡扶刘家,刘家虽然出了刘容若这个将军,但因为种种纠葛,仍然是一蹶不振。倒是我自己平步青云,越升越高,这也是造化弄人。我为自己的境遇笑,也为这命运的蹊跷笑。有庆幸,有自嘲。哭是因为,虽说放弃回归现代,是目前对于我来说最合理的选择,也最安全。但我还是忍不住伤感。我毕竟是一个现代人,要倒退一千年,比背井离乡还惨一万倍,实在是让人觉得无助和凄凉。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光亮刺眼,整个房子亮如白昼。睁开眼睛,发现我收藏古镜的镜匣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古镜不知所踪。我当时第一个反应是有贼来了,偷走了我的古镜,于是赶紧追了出去。来到院中,只见天空风云变化,斗转星移,七星连珠,呈现异象。我知道,这大概是离开古代的唯一时机,心中十分纠结。我看北斗之星一直东移,连月亮都被遮住了。心中好奇心起,便走出院落,一路追随北斗七星,来到一片空旷之处。
这里风起云涌,星垂平野,海阔天空,万象尽收眼底。一个紫袍男人拿了罗盘,仰头望天,长风把他的袍子吹的呜呜作响。那人忽然扭过头来,我才看清他的样貌,正是钦天监正何田。”
林冰乐又听到一位老朋友的故事,激动道:“原来是他。”
尤伟继续道:“何田对我说,御史大人好兴致,我夜观天象是职责所在,没想到御史大人也有这雅兴。看来他已经知道,我已升任御史一职。我苦笑着摇头,说这哪里是兴致,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还向他请教,今天这古怪的星象预示着什么?他说,朝中有大事,御史大人也有大事。我问他是什么大事,他就不肯外回答了,说天机不可泄露,他还想留个善终。既然他如此说来,我也不好再强求。我说自己丢了东西,问他有没有看到有其他可疑之人路过。他摇头说没有,还说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让我也不必太执着。我一头雾水,懵懵懂懂。第二天便听说公主失踪,皇上让我彻查此事,我到护城河边搜寻,哪知被一个犯了错的手下推入河中。结果倒先你们一步回到了这里。”
林冰乐叹息:“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