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的语气很诚恳,即便是他说的话和平时大径相庭,依然对张玲很受用。
“这还差不多,我这次新学了好几道菜,你快尝尝试试。”张玲给他夹菜。
她倾身过来,估计是刚洗完澡,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济的心绪忽然一动。
事务所对他们来说就像家一样,李济心里颇为感慨,当年那个只会在他肩上撒娇的小女孩还是长大了。
如此,也不辜负她父母当年对她的期待了。
夜里的珩城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一些,大厦上的霓虹灯闪烁着,沉迷在夜生活的人们不知道在何处享受。
但在这个小家里,两个人的心都是一致的,从未如此安稳和宁静。
荔城。
耿长运来这边两天之后,终于让他寻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就是之前给戴康德放过高利贷的那两人,蒋和峰,乔飞跃的亲属之一。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让他寻到,还多亏了荔城这边的总负责人。
他上次单独来这边,自然是只有速度,细枝末节的地方还要靠专门的人。
荔城贫民区这边的活计有很多都是擦边的禁止项目,所以有一些入伙的人怕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累家人,都是销毁过自己的资料的。
这两个人就是其中之二。但因为蒋和峰有过脱离组织的打算,甚至还和家里有了联系,悄悄的回过几次家。
他瞒得很好,如果不是荔城的负责人出手,耿长运还查不到这件事。
更让他惊喜的是,这位家属是蒋和峰的未婚妻子,,至少在当年是。两人打算结婚,所以做过一次婚检。
但这位未婚妻还没等去取报告,蒋和峰就出事了。
在负责人提供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下,耿长运约谢冬萱谈了些当年的事,按照她的语言和反应,蒋和峰并没有吸毒的迹象,甚至出事前一个月回家的时候,还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模样。
所以在知道了蒋和峰因为吸毒被抓起来之后,谢冬萱几乎不敢置信。
“他最后一次去见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耿长运思考了一下,皱眉问她。
谢冬萱努力回忆,“过去太长时间了,我有些记不清了。”
因为直接被一些想象不到阶层的人叫到这里来,谢冬萱又惶恐又拘谨。她是个农村孩子,还是被蒋和峰接到城里来的,蒋和峰意外出事,但她被安置的好好的。
她文化不高,家教也很传统,所以蒋和峰出事三年多她也没有再找,而是打算给蒋和峰守寡了。
没想到今天被一些看起来很像“大人物”的人带到这个她半年工资也进不来的地方。
“没关系,你把能想到的说出来就行。”耿长运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蒋和峰虽然干着一些见不得的人的事,但未婚妻倒是被他保护的挺好。
“我…我真的不知道……”谢冬萱绞着手指,似乎很是苦恼。
耿长运沉默了一下,决定换一种方式,“那就说些别的,比如他几次回来找你,都和你说些什么?”
谢冬萱的脸红了红,仿佛是想起来了以前的恋爱往事。
“那时候我不知道蒋大哥是干嘛的,他只让我待在那个小房子里,他说自己的工作很危险,所以要保护好我。我被接过来三个月,蒋大哥才回来看过我一次。”她的眼神放远,语气又变得忧伤起来,“我只听他的话,他说年底就和我回老家结婚,之后他每一个月的十五半夜都会回家看我。”
“每月的十五?”耿长运沉思起来,谢冬萱接过来之后半年,蒋和峰就出事了。“所以他只看过你三次。”
所以是出事前的三个月才开始按捺不住回家看她的,也就是说,蒋和峰那时候就知道这件事要结束了。
“嗯。”谢冬萱点头,她毫不在意次数的多少。“蒋大哥每次回来,都比上一次待的时间短,但是会给我很多很多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多少钱?”耿长运像是寒暄一样问她。
谢冬萱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来,比了个数字。
“五万?”耿长运试探,“五十万?”
“五百万?”
面前的女人点了点头。
耿长运的表情凝重起来,这两个人说实话在整个案子里的作用说轻不轻,但论重也没重要到哪个地步。
如果这样的棋子都能得到这么大一笔利润。
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这种手笔不会是一个无名小卒了,肯定是和某个家族相关的人。
因为这人手法谨慎的很,如果耿长运没有猜错,那个人一定是从始至终甚至从未亲自接触过这个事件里相关的任何人,他是执棋的人,是手握丝线操纵木偶下棋的人。
所以这样的巨额报酬不是第一笔,也不会是最后一笔。
动辄五百万是什么概念,很多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这样的数目拿出去,多的是人为它卖命。金钱确实买不来完完全全的忠心,但对于促成一件事,不是触及到核心利益,一个乖顺的棋子太容易获得了。
就连况辰逸,不也是被间接收买了吗?
谢冬萱想了想那数额让她心惊的巨款,是蒋和峰留给她安稳过一辈子的钱。
“蒋大哥最后一次回来,是和我去做婚检,我那时候好高兴,蒋大哥也高兴。”脑中突然闪过什么,谢冬萱说,“对了,我记得蒋大哥说,他虽然后悔做的那些事,但是只要年底,他们就能逃掉了。”
“那句话没头没尾的,我记得还算清楚。”谢冬萱想了想,“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如果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她只知道耿长运是和蒋和峰事情有关的“大人物”,蒋和峰死的不明不白,如果这件事能和他有关系,谢冬萱也愿意一试,毕竟这件事在她心里仍然是个疙瘩。
耿长运点头,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之一给她留了一份。
谢冬萱暂时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他眼神敛了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