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真是看不出来,这佛寺还兴造地窖,还就藏在观音佛像座下,一般人谁想得到啊,就算有这个胆子也不敢随意挪动观音法像吧。”唐安跟在赵惊鸿的身后忍不住咋舌道。
“你这么说起来,方才挪动法像的人难道是本少卿吗?”赵惊鸿挑了挑眉戏说道。
唐安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忽然他低下头嘴里振振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怎么了,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赵惊鸿皱眉,轻轻敲打了一下唐安的小脑袋。
“赵少卿您说,观音大士应该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吧,我这也没三跪九叩的就擅自挪动了它的法像,会不会遭报应哟。”唐安慌乱得打量着四周,瑟缩在赵惊鸿的身后。
“你不是小阎王吗?佛道两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总归礼让三分。”赵惊鸿轻笑一声,觉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安竟然还信这鬼神之说。
“赵少卿这么说我就安心了,这在观音大士脚底下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肯定会有报应的。”唐安一边说,一边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地砖上的血。
“有什么发现?”赵惊鸿也蹲下了身问道。
“这会儿看不出什么,不过就这血还是挺新鲜的,也不多,不像是砍杀时候留下的。”唐安神情严肃,食指和大拇指轻轻地摩擦着,似乎是要看清楚这血液。
“别的呢?还有什么?”赵惊鸿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都在这儿了。”唐安站起身,“铁链枷锁,女子的衣物,食物残渣,甚至还有一股隐约的尿骚味。这里应该长期禁锢着女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没有折磨或是伤害的痕迹。”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地方一直以来都囚禁着人,而今日被杀害的女子在这之前就被关在这个地方?”赵惊鸿道。
“我觉得是,不过还是得回去验尸才能知道。”唐安回答道,“死人永远不会说谎。”
“既然你也这么说,上去验尸吧。”赵惊鸿难得肯定他一次,火急火燎地就把他赶上去。
“那赵少卿还要呆在这个地窖里?”
“我自然还要再仔细瞧瞧。”赵惊鸿一勾嘴角,“你不早就说了,你只负责让死人开口,而查
明案件真相,是我的事情。”
唐安一时错愕,竟然从赵惊鸿这人身上看到了一些金光。估计是在庙里呆着,也被佛祖关照,所谓人善心诚,自有佛祖保佑吧。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上去!”赵惊鸿的脸可比天气变得更快,说翻脸就翻脸,瞬间又变成了之前的黑面神,疾言厉色把唐安吓了一跳。
等唐安这小短腿小胳膊从地窖里爬出来之后,灰头土脸的又骂骂咧咧地拿着自己的验尸木箱走到了那几具女尸的旁边。站在外头的白一风见只有唐安上来,却怎么也没看见赵惊鸿觉得有些奇怪。
“赵惊鸿去了哪儿?”白一风问道。
“赵少卿在地下室里调查,让我上来详细验尸。”唐安回答道,“这会儿只有我与白郎两人,只能有劳白郎帮我记录了。”
白一风微微皱眉,却也无可奈何,“先说好,我只帮你记录,搬尸体的事可别叫我。”
“知道你怕脏,不过这里也没有看到有笔墨,该怎么记录?”唐安一时犯了难,抓耳挠腮的。
“小阎王偶尔也会犯傻啊,赵惊鸿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无所准备就出手呢?”白一风轻笑,然后不知从哪儿竟然拿出了一支笔来。
而白一风从身边一扯,拉下了一块幡幅。
唐安恍然大悟,不再言语,放下了他的木箱,走到了尸体旁边,重新掀开盖在尸体表面上的白布。
“死者女性,身长约四尺六寸余,年龄应当刚刚及笄。尸体的额头处有一处伤口,像是遭受撞击留下的,不致死。头颈处有一处刀伤,长约一寸半,深入肌理,皮肉外翻,血流如注。应该就是致命伤了。”
白一风将唐安所说的话一一记录,此刻只能先将就着,等离开这儿的时候再找人重新誊抄。
“既然致命伤口已经确认,你为何还要脱她们的衣服?”白一风见唐安并没停手,反而开始将女尸身上的衣服扒拉开,露出雪白的**。
“要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赵少卿可不会平白让我再行验尸。”唐安抱怨道,“不过从方才地窖里的情形可以看出来,这些女人此前应该被拘禁在这里数日。”
“被拘禁在佛寺?”白一风停下
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他问道。
“白郎至今还觉得,这是一间平常的佛寺吗?”唐安抬起头,神情严肃。
白一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低下头不说话。
“尸体的前胸与小腹处有大小不等的多处淤青,有些还是青紫色,有些则是黄绿色,看得出来是不同的时段造成的。而在死者的两侧手腕处都有明显的勒痕,应该是被绑过。”唐安说道。
“绑过?怎么绑的?”白一风问道。
“看这个痕迹的深浅,应该是双手反绑在身后,所以在两边手臂上也有轻微的擦伤。指甲里有些带血的皮肉,应该是抓伤了别人留下的。”唐安回答道,“这女子生前不久应当与人**过,****有血,应该是被破了**之身。”
“破了**身?佛寺里如何破了**身?”白一风皱眉。
唐安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检查。
“尸体的大腿也有淤青,根据大小应该是被人强行按住留下的指印,脚踝处也有相同的勒痕。”唐安一边说,一边将尸体翻了过来,背面向上继续道,“尸体的背上倒是没有伤痕。”
“这么说起来,这女子生前被拘禁在这老佛堂的地窖里被人**,而后又被哑僧杀死?”白一风理了理唐安所说的话,得出这样的结论。
“而且拘禁的不是一两日,起码有了十天半个月了。”唐安对着尸体鞠了一躬,然后重新为她穿戴好了衣服,盖上了白布。
正巧这时候赵惊鸿从地窖里出来了,火折子也被他吹熄了,手里还拿了不少从地窖里带出来的东西。他直接走到了唐安的身边,看着尸体问道。
“怎么样?”
“果然如赵少卿所料,这些女子生前应该是被拘禁于此,不仅如此,还遭遇了**。”唐安回答道。
“**?”赵惊鸿眉头紧皱,显然对这个结论有很强烈的厌恶。
“看来这安定寺,并不安定啊。”白一风抬头看了一眼观音佛像感慨道。
赵惊鸿没想到,圆通竟然会去而复回。不过也是,他原本放火想要造成意外失火的假象,而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人传来失火的消息,更加没有失火的迹象
忍不住前来查看。却没想到看见的是赵惊鸿等人。
“赵少卿如何会在这里?”圆通带着人走进来,一脸诧异地问道。
“方才见老佛堂失火,本少卿几人前来救火,不想这些尸体与证据化成灰烬。”赵惊鸿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似乎对圆通的到来也在意料之中。
“那还好,还好。”圆通面色尴尬,笑了笑说道。
“方才唐仵作检验了尸体,发现这些女子虽然被哑僧所杀,但一直被捆绑,甚至被**。本官也在这观音佛像之下发现了一个地窖,相信这些女子数日来被拘禁于此,我倒是想知道,这安定寺里为何有女子被拘禁,又如何被人**?”赵惊鸿向着圆通步步逼近追问道。
“这……”圆通一愣,满脸通红。
“难不成这里借着佛祖的名头,背地里做着什么龌龊又见不得人的事?”赵惊鸿脸色阴沉,那双眼睛仿佛要把圆通等人通通撕碎,生吞活剥。
“许是那哑僧背着众人做出这番穷凶极恶的事情!”圆通忽然开口道,颇为铮铮有词,“更何况这老佛堂早就废弃,平日都没有人来往,只有他每日都来这里打扫诵经,赵少卿可要好好地审问他!”
“主持好托词啊。”赵惊鸿冷笑,“哑僧年过半百,如何能有力气挪动这尊佛像?我看着这寺里的几位师父都年轻力壮,倒像是能挪动佛像之人。”
“赵少卿这话是什么意思?”圆通脸色一沉问道。
“这老佛堂明着供奉观音,可实际上却干着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没猜错,这里可是各位大师的温柔乡啊?”赵惊鸿冷哼一声道。
圆通脸色阴沉,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冷笑一声,完全没有了之前慈眉善目得道高僧的样子,倒显得异常凶狠残忍,看着赵惊鸿等人转了转脖子。
“哎,老子我装和尚都装了这么久了,也累了。”
圆通冷笑一声,丢了手里的佛珠,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一众和尚也像他一样,扯开了僧袍,露出一副凶悍的模样,哪有什么得道高僧的模样,这阵仗倒像是一群山贼。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赵惊鸿愤怒道。
“老子我生不改名死不改姓,
王彪是也!”圆通大叫一声,“我乃壁虎帮帮主。”
“壁虎帮?”白一风略一思索,“壁虎帮早在三年前不久已经销声匿迹了吗?竟然是披上了和尚的皮具,藏匿在此?”
“哈哈哈,果然是神都的人,消息倒是知道的不少。不错!要不是三年前官府逼得紧,兄弟们没法子了,正巧到了这么个破庙,只能将错就错隐藏了下来。”王彪冷笑一声道,“这山野破庙,老子本来看不上,要不是他够偏僻人又少,还真舍不得委屈咱们兄弟呢!不过真没想到,这破庙竟是出奇的好,这么多年还真没官府的人发现,兄弟们在这儿喝酒吃肉睡女人简直逍遥快活,偏生你们几个不得眼,掺和进来。本想留你们一条命,进入看来,哼哼。”
“你们作恶多端,竟然辱没佛寺!居然还敢在佛寺之中行杀人之事欲盖弥彰,简直丧尽天良毫无人性!”赵惊鸿听不下去了,赫然怒斥道。
“哼。你这就说错了。”王彪道,“拐卖良家妇女**之事咱们认,可你要搞清楚了,杀人的是哑僧,这可是你们亲眼所见啊。”
“哑僧难道不是你们壁虎帮的人吗!”白一风问道。
“哈哈哈,他居然说哑僧那个老头儿是我们壁虎帮的人,真是可笑!”王彪指着白一风大笑,还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一群兄弟。
王彪笑了好一会儿,又阴着脸看着三人道,“他才是这寺庙的住持,也是这庙里唯一的真和尚。”
赵惊鸿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你说说,这真和尚杀起人来比咱们哥几个儿还能耐啊。手起刀落杀伐决断,真看不出来啊,那心慈面善的老和尚竟然有这样的杀心。”王彪大笑,“该不会是他见不得咱们哥几个儿在这里享乐,嫉妒发狂了吧。”
“你错了。他是在替这些女子解脱。”唐安从尸体旁走了过来,冷着脸看着这群土匪说道,“我在这些尸体的后脑连着脖颈处发现了佛家法印,这是对死去之人的亡灵超度,大慈大悲咒印。”
赵惊鸿眼眸一沉,“佛曰慈悲求生,万苦求死。”
他说完这句话,抬起眸子看着王彪等人,眼里满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