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闷响砸下去,陆晚君的瞳孔里最后残留的缩影是顾夜爵那张俊美无寿的脸。
海水霎时间贯穿身体,无孔不入,一口呛进胸肺,火辣辣的一股灼烧感随之而来。
顾夜爵撕扯掉陆晚君身上的外套挥了出去,而后圈着她,像个人鱼般游向深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再出现时已然是海的对岸。
顾夜爵拖着人上了岸,双双倒在杂草丛生的软地上。
夜晚的安宁把两人的喘息声无限放大,陆晚君想咳却咳不出来。
“疯狗。”
陆晚君呼哧呼哧骂出声。
顾夜爵不理她。
陆晚君再道,“这人造海里应该多几条鲨鱼,咬烂你这个疯狗。”
“变态,”
想跳海玩带着你妹妹,给你们俩个傻逼直接海葬。
陆晚君喋喋不休,明明难受的要死,却是不依不饶的破口咒骂。
“嗤~”
“你这张破嘴真他妈欠收拾,”顾夜爵啐声,猛的翻身扑在人身上。
猛烈的吻把那些破碎的叫骂声悉数堵了回去,大掌带着怒气顺着衣襟下摆掏了进去,恨不得掐死她。
陆晚君瞪着眼睛扑腾,弓起身体想要拿头去撞人。
“还不老实?”
顾夜爵气血翻涌,眼神变得阴鸷泛着磷光,那个鹰视狼顾的眼神让陆晚君怔了一瞬,为何那么熟悉?
顾夜爵冷哼出声,“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
他捏着人的下颚,一字一句告知,“当你那个犯罪行人格出现时……就是这个德行。”
“你调查我?”陆晚君不可置信的扭起眉头。
“是。”
顾夜爵坦荡承认。只是他没说,他的本意不是调查陆晚君,而是在宋家村那个雨夜,他听到的名字里还有个叫宋武的人。
没想到林九的一番调查,意外得知了陆晚君的秘密,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陆晚君不反抗了,许是疲惫亦或许最后那点见不得人的破事被捅破,浑身赤裸且被人看光了还怕什么呢。
“所以呢?你到底想干嘛?”
陆晚君满腔无奈,声若蚊蝇的质问没有丝毫震慑力。
“我想干嘛?”
顾夜爵“嗬”了口气息出来,“死灰槁木耳聋眼瞎了你?老子在拉你上岸,你看不出来?”
陆晚君干脆闭上了眼睛,嗡嗡低吟道,“”明明是你踢我下海,现在又拉我上岸,还想让我谢谢你不成?
她真想这么睡过去,世界上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自封圣人的讨厌鬼想要救赎别人呢,真是可笑。
“少跟我这顾左右而言它,大戏还没看呢?我走去哪?”
顾夜爵狠狠剐了人一眼,而后松开她坐了起来。
陆晚君索性装傻充愣到底。真就闭上眼睛打算睡这了。一个犯罪行人格和一个精神病加强迫症说的明白么?
“不出一会,你的家人就会发现你跳海轻生了,你猜他们会如何?”
顾夜爵讥讽开腔,准备扒了陆晚君那层自以为是,虚伪又故作老成的皮囊。
“你会千里传音不成?”陆晚君不以为意道,“世界都睡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大半夜跑出来做圣人?”
“罢了,我累了。你随意,就是辜负了你的索尽枯肠了,大圣人,顾老夫子,愿你千古留名,载入史册,万古长青,登峰造极,早登极乐。”
“瞧瞧,瞧瞧,会的那点成语是不是都搬出来了?”
顾夜爵气的肺子都快炸了,即使是这般气,人还颇为孩子气的抬手照着陆晚君的腿就是一巴掌。
且这一巴掌打下去还跟着一句轻飘飘,“来了。”
陆晚君不信,直到对岸传来接二连三的呼喊声,恨不得喊破喉咙的声音惊得人蹭一下坐了起来。
没想到坐起来的人也只是看了个寂寞的尾巴,那一抹幽黄下,三个缩小的人影毫不犹豫跳进了竹海。
哥!!!!
陆晚君瞳孔猛缩,震破心肺的一嗓子吼出,然而对面的人扎进了海里根本听不到,震惊的眸子里翻滚的怒气迟迟不散。
浑身湿透的人在此之前还能如置温室般自在,可此时她只觉浑身寒凉刺骨,抑制不住的颤抖。
很快观海台上出现了陆江推着君笙笙的身影,白色的外套挂在木桩之上,且上面还有血迹,任谁都不会往好的地方想。
陆晚君的视线里,是那个轮椅上的人扒着木桩疯了般的想往下跳,可也没持续多久,她看见陆江匆匆抱着人又开始掉头往回跑。
“顾夜爵你闲的?啊…?”
陆晚君吼他,白驹过隙,这人“变身”成了盛怒中的豹子扑向男人。
即使没有獠牙,我也要吃你血肉,即使你力大如虎,我也要殊死一搏的气势被陆晚君演绎的淋漓尽致。
陆晚君这一扑是奔着同归于尽去的,顾夜爵敏捷躲闪又倒回地上滚了一圈,抬脚踹上人的脚踝。
“砰。”
“嗯。”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前者是陆晚君严严实实的砸在男人身上的声音。
后者呢?
是顾夜爵发出的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哼。
他没给陆晚君反应的时间,手脚并用把人捆抱在怀。可是紧接着又是一个闷哼。
夜色寂寥,顾夜爵遥望夜空,点点繁星闪闪发着微弱的光。他轻叹出声,脸上浮出了笑意,他笑起来,嘴角会跟着扬起浅浅的弧度。
脖颈上有热流涌出,有牙齿嵌进血肉的真实感,疼么?
疼,真他妈疼。
可是顾夜爵却笑了,任由陆晚君啃噬撕咬。
晚君,“认清自己的心了么?他问。”
女人无动于衷。
“晚君,有很多人都有不快乐的童年,你并不特殊。他说。”
“晚君,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犯罪…”
“我不允许。”
陆晚君眸子猩红,她眼里此刻只有那跳动的血管,她不想让它跳,它跳的很碍眼。她拼尽全力死死的咬着。
“嗬…”
顾夜爵无奈至极,他想再这样下去真有可能英年早逝在这个小妮子嘴下。
抬手一掌劈上陆晚君脖颈,把一个人打晕可不是如电视剧里那般轻松。
真的是要抱着下死手的心,不然很有可能还得来个第二劈。
…………
顾夜爵的庄园,顾夜爵的房间,洁白的大床上,陆晚君躺在诺大的床海里,显得是那么小小的一个,安静的睡颜多了几分可爱,像个天真的孩子般。
陆家人一个不少围站在床边,三个哥哥亦是浑身湿答答的挂满污秽。他们何曾如此狼狈过?
“夜爵啊,谢…谢你救…了我们君…君。”
君笙笙状态非常不好,缓慢的说着,鬓角竟然白了大片发丝,浑身散发着油尽灯枯的气息。
“伯母客气了,我应该做的。”
顾夜爵脸不红心不跳的应着。
“好了笙笙,你已经见到了,女儿没事。”陆江急促打断,看向陆霆墨。
陆霆墨会意,弯下身来劝慰,“妈,君君没事了,倒是您状态很不好,顾伯伯奔波多日才找到许博士,他这次也只能在b国停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先走?嗯?”
君笙笙轻缓的摇了摇头,那双眸子犹如枯井般,再无波澜,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女儿,不敢眨眼,生怕再次不见了。
陆霆墨抿着唇毫无办法,刚刚谁都劝了,可君笙笙任由其说,依然无动于衷。
顾夜爵笑了笑,拍了拍陆霆墨的肩膀,道了句,“我来吧。”
陆霆墨瞥了人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嘴角抿得更深了,显然还在为上午的事情生气,可大是大非还是拎得清的,冷着脸退了一步让出位置来。
幼稚。
顾夜爵剐了一眼陆霆墨,而后走到君笙笙身边,单膝跪地温温开口,徐徐道来,“伯母,您安心去治病,晚君没事了,您不信我们还不信医生的?”
“您看,您去b国是看不到晚君,但是可以视频的对不对。”
君笙笙的漠然在顾夜爵意料之中,可接下来的话才是他想说的,虽然可能有点不中听,但他笃定会管用。
顾夜爵在说之前还特意掀起眼皮看了看陆家的男人们,虽然这是一个很严肃的氛围,他不应该冒出那个想法。
可是顾夜爵说话做事向来都是洞隐烛微,运筹帷幄一番。
他在想万一惹怒了这四个男人,他打不打得过,目测了一下……好像有点悬。
陆霆麟和陆霆宸俩人接收到顾夜爵的打量,皆是沉着脸撇开视线,同他们大哥一样,上午的事还没完。
“夜爵?”
陆江急得不行,女儿这“失足落水”差点要了自己老婆的命,眼下是女儿虚惊一场,可君笙笙可是实打实的耽误不得。
陆江这一声夜爵,唤回了顾夜爵那跑偏的思绪,点了点头。
就听他接着说道,“伯母,您去治病也就20几天看不到晚君,可是您若是病死了可就一辈子看不到了,再者,您要是死的干脆也罢,拖累不着晚君,这若是要死不活的,反倒是拖累晚君一辈子了。”
话音落下,顾夜爵极快的站了起来且还不动色声的往后退了一步,杀伐果断的商界霸主此刻的动作若是被对手瞧了去,怕是会笑到脱颌。
满室静默。
亦不出他所料,陆家四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就是要弄死他的眼神。
然而,让顾夜爵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拖累”二字,在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会成为君笙笙拿来和他抢老婆的借口。
那是一段悲惨的岁月,软玉在怀时将将要吃到肉了,丈母娘敲响了门。
月黑风高夜,佳人在侧,起了打点野食吃的心思时,丈母娘拿着灯照在他脸上。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无心冒犯。”
顾夜爵摸了摸鼻尖,识趣的撇开视线,他以为被狼群盯上,不去看他们就能幸免似的。
你给我出来,陆霆麟和陆霆宸压抑着音调,人已经朝他伸出了手。
“我……去。”
关键时刻君笙笙的一声妥协可谓是救了这头孤虎一命。
顾夜爵松了口气,瞬间来了气势,笑呵呵的挥开那两个狼爪子。
君笙笙深深地凝望着自己的女儿,她在想陆晚君尚在襁褓里时是不是也是这般乖巧。
看的久了笑意也就溢了出来,深陷的眼眶兜满了眼泪,笑中带泪的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儿子们。
兄弟几个都懂她要说什么。
只道,“母亲安心,我们会照顾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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