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
顾家老宅。
苏棠跪在雪地里,耳边是男人冷冽的声音:“跪直了,难道连这点儿诚意都没有?”
她撑起单薄的身子,挺直了脊背。
每年的这天,顾倾寒都会回来祭拜母亲。
他说都是因为她的母亲插足他父母的婚姻,才会导致他的母亲寻死。
所以,他要她赎罪。
可她的母亲也在那场纠葛中变成了植物人。
昏昏沉沉间。
有人叫她:“棠棠,快起来。”
是顾祺言,顾倾寒同父异母的弟弟。
苏棠无动于衷。
见女孩如此固执,顾祺言直接上手,“没事的,我哥正在书房和我爸吵架呢,看不见。”
俩人拉扯间,一道幽暗的眸光落在了女孩细细的腕骨上。
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勾引男人的本事都一流。
片刻后。
苏棠看着雪地里多了一道颀长的影子,她瞬间一把推开顾祺言,重新跪好。
可太晚了。
顾倾寒蹲下,与她平视,语气冷淡道:“我听佣人说,你和顾祺言走得很近?忘记我说的话了?”
他说,这辈子除了他,别再妄想其他男人。
苏棠摇头。
顾倾寒恼火,她每次见他,除了点头就是摇头。
他明白,这是她无声的反抗。
他凝视着那张绝美却苍白的脸蛋,微微凑近了些,语气玩味:“我差点忘了,你不再是当年那个被我带回顾家的小女孩了,如今已经长大到懂得男欢女爱了。”
最后的几个字,他咬得极重。
留园。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他的地方。
他将她逼至角落,丝毫不掩饰他的企图心:“我想要你。”
他甚至没有带她去床上。
……
苏棠醒来的时候,顾倾寒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顾不上细想昨夜的荒唐,急忙跑去医院看妈妈。
医生:“抱歉,顾少前几天就让停止对你母亲的治疗,她已经离开了,节哀顺变。”
“什么?”
那一刻,苏棠觉得天都塌了,哭得昏天黑地。
妈妈走了,她再也没有家了。
她失了身,又失去了最亲的人。
一个人在寒冷的冬夜里晃晃荡荡,不知道要去哪里?
突然,一辆重型卡车朝她撞了过去。
她倒在了血泊里。
……
五年后。
夜色,梅城最大的风月场所。
苏棠下了飞机,急匆匆赶往这里只为了见妈妈生前的好友梁总,他应该对妈妈的感情史多少了解一些。
车祸醒来,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证明妈妈不是小三,还妈妈一个清白。
“梁总,很冒昧地打扰您,”苏棠忍着窜入鼻腔的烟酒味,“我想和您聊一下关于我妈妈的事。”
梁总不紧不慢地说:“先坐下来。”
苏棠等不及,“能否借一步说话?”
梁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给苏棠斟满了酒,丝毫不提及她妈妈的事,“酒桌上有美女作陪才有意思,方便先陪我们喝几杯吗?”
苏棠隐隐有些失望,肯定是哪里出了错,妈妈怎么会有这种油腻的朋友?
她委婉地拒绝:“那等您有时间了再说。”
可梁总却拉住她的手,笑眯眯地说:“你妈妈走了,我看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实在可怜,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收你做干女儿怎么样?”
苏棠膈应的不行,直接端起酒泼了老色批一脸。
梁总大怒,“小贱人,你最好搞清楚状况,是你有求于我。”
“请放尊重一点,我不求你了。”
梁总骂得更凶了,“全梅城的人都知道你妈妈是小三,破坏了顾倾寒父母的婚姻。顾倾寒那么恨你和你妈妈,却还是把你带回了顾家,是因为看上了你的几分姿色吧?你装什么装,养成多刺激,说不定早就被顾倾寒玩烂了?”
苏棠气得浑身颤抖,“顾倾寒”这三个字是她的禁忌。
怒气上涌,她想也没想就拿起酒瓶朝着梁总那颗秃顶的脑袋砸了下去。
梁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捂着脑袋恶语威胁道:“小贱人,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苏棠又是照着脑袋砸了一下,“让你再嘴贱。”
苏棠想要离开这里,却被一群男人挡住了:“美女,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伤了人就想一走了之?”
她正要回怼,却是被一道充满寒意的声音打断了:“都滚开。”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苏棠怔怔地望着记忆里熟悉的男人,也是她此生都不想再见到的男人--顾倾寒。
他周身散发着怒意,仿佛要把人撕碎一般,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棠,声音染上了寒意:“无论过去多久,你总改不了勾引男人的毛病。”
他拉过苏棠,面色阴郁的可怕,再无人敢拦着。
苏棠甩开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嫌恶:“别碰我。”
顾倾寒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怔愣了一瞬。
他不习惯她的反抗。
他使了更大的力气重新拉住她的手腕,目光森冷,“五年过去,长本事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闻言,苏棠悲愤交加:“顾倾寒,你折磨我,让我赎罪,可我和我妈妈再罪大恶极,我们遭遇的一切已经足够抵消。况且,我妈妈她根本就不是小三,她是被你们污蔑的。”
“还敢狡辩?我亲眼看着她们争执,看着我母亲投河自尽,这些都是假的吗?”
“我也失去妈妈了,这笔帐该往谁头上算?”苏棠红着眼质问他。
当得知他不让医生对妈妈进行治疗的时候,她心底最后一丝对于他的幻想破灭了。
顾倾寒冷声警告她:“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顾倾寒,你真是丧心病狂。”
“五年前让你跑了,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跑?
苏棠无比心寒,这个冷血的男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他根本不知道她五年前经历了怎样的变故和痛苦?
或许他知道,他就是要让她痛不欲生。
他们谁也不愿意退让,气氛死寂一般。
突然,一道老年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哎呦,二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晚宴快开始了。”
沈家的管家带着几个保镖急匆匆地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