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悔得肠子都青了,狠狠地低声道:“我说的时候,哪能想到还有比沈之荞更出色的新人……”
单看沈之荞,不管是实验步骤还是心理素质,确实都很让人惊艳,但如果把夏夜和她放在一起让评委们从中选,那结果显而易见……
老付显然是不会管他的,连小胡子上扬的角度都透着得意:“这就是命,老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等夏夜走上台,老付洋溢着慈祥的笑容,朝她招了招手:“你就是夏夜吧?你叫我付院士就行,我是今年实验考核的评委,未来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你的导师,来,站我身边拍照。”
夏夜站哪儿都没所谓,就听话地站到他身旁。
看着多么乖巧伶俐、听话懂事的小女生,当她的导师,肯定特别省心,老付对于自己未来这位学生不能再满意了。
老李嫉妒地撇他们一眼,视线加紧在人群中找沈之荞。
不管怎么说,沈之荞跟其他其他晋级的学生相比,还是要优秀得多,不然他之前也不能那么冲动地就说出、只要沈之荞的话。
沈之荞捏了捏手,迟迟没挪动步子。
抬头看见大屏幕上已经定格的分数排名,排在她之上的夏夜,像是座十分碍眼的山丘,压的她心口闷到上不来气。
沈之荞从小不论参加什么比赛,永远是第一,从未得过第二。
除了哥哥,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其他任何人。
可如今,她的名字竟然出现在排行第二的位子上,而在她之上的,竟然还是那个被夏家人溺爱、连开学都要全家一起出动的夏夜……
难道她不是陈校长托关系、才塞进他们生物医学系的么?
怎么会这样……
沈之荞禁抿着唇瓣:“哥,你说她会不会是提前知道了考题?”
她自己虽然因为哥哥的话而着重练习了透析实验,但其他实验也同样下了功夫,今天只是运气好,考核时碰到了自己顺手的实验而已。
但如果夏夜是因为提前知道考题,而全力以赴只练习特异性原位杂交,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即便夏夜拿了高分,她也不算输。
沈之席微眯了眯眼,没接她的话茬,只朝台上抬了抬下巴:“去拍照吧,大家都站好了。”
沈之荞沉默几秒。
一定是这样。
夏家人很惯着夏夜,为了夏夜能考进科学院,提前打探题目这种事肯定做得出来,不过她不会像那些玩不起的人一样去找评委说理,到时候弄的两边都难看。
夏夜怎么得的第一,她心里有数就行。
想通这一点,沈之荞迈步走上台子,眸子里的自信与傲然就又回来了。
拍照的时候,沈之荞站在李院士身旁,夏夜站在付院士身旁,两组人分别站在拍照队伍的两端,所属权相当分明。
两组人没有占据中间的位置,但却是所有人镜头对准的焦点。
“看这站队,今年实验考核的第一、第二看来已经被李院士和付院士包圆了。”
“第一、第二竟然都是京大的,比往年还要嚣张,你们看京大范院长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哎,别酸了,前十五名里咱们学校但凡能占一个,你也得咧到耳朵根……”
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地亮起,对着台上十五名荣耀获得笔试名额的学生拍摄。
就连沈之席也举起手机。
沈之荞注意到这一细节,因为夏夜而一直拧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并不动声色地朝哥哥的方向转了转身子,方便他拍照。
范院长高兴地两头跑,跟沈之荞照了几张,又跟夏夜照了几张。
卞教授自豪地看向谢元:“师父,今年徒弟没白让您来一趟吧?”
言下之意,他今年带来的这几个学生,哪怕是米雪儿和冬梁,也没让人失望。
谢元定定看向夏夜的方向,眸子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收了这么好的学生,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有空带来谢水湘舍,也让我稀罕稀罕。”
带去谢水湘舍?
卞教授愣了愣,这可是师父第一次对他的学生发出这样的邀请:“既然您都开口了,那等有机会的,我一定带他们……”
“欸,不用都带来,”他话没说完,谢元又纠正了一下,布满皱纹的细长手指指向夏夜,一字一顿道:“就带她来。”
领到笔试的准考证,十五名学生依次下台。
沈之荞笑着问向轮椅上的男人:“哥,你拍的照片发给我吧,我留作纪念~”
“嗯?”沈之席没什么情绪地扬了下眉:“哥没拍你的照片。”
沈之荞了然地笑了下:“哥,我刚刚都看到你拍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就发给我吧。”
沈之席顿了顿,想起来刚刚他确实拍了张照片,不过他非但没把手机给妹妹,反而息屏揣进兜里:“没拍到好的,都删了,你跟你同学要吧。”
沈之荞略有些失望地耸了下肩:“那算了,他们拍的没什么意思,我跟范院长打招呼了,我跟你一起回去,不随学校的车子。”
沈之席点点头,抬手示意秘书备车。
他则轻触轮椅上的摁键,缓缓朝门口驶去。
至于照片的事,他刚刚确实拍了,不过他拍的、并不是妹妹的照片……
而且由于他拍的那个人跟妹妹离得远,两人正好站在队伍两端,所以照片里根本没有照到妹妹。
**
回京大的车上,夏夜就接到许禾打来的电话。
来问问女儿考核结果怎么样。
许禾握着座机听筒、半天也不说话,一旁夏禹政放下报纸:“怎么样啊小禾?夜夜情绪怎么样?考核过没过?”
许禾手捂着听筒,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笑意:“过了过了,而且……又是第一名的成绩过的……”
夏禹政指尖夹着的、未点燃的烟,就这么停在了唇边。
他们这个女儿已经不是第一次把如此惊人的成绩带回家,所以夏禹政特意告诉自己、不要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表现得太过惊讶。
可他摩擦打火机轮的时候,依然连打了几次都没打起来。
生命科学院……
第一名的成绩……
范院长这边,也等不及回学校,直接在车上就把电话给陈校长打过去了。
每年的科学院考核都是各高校间的大事,陈校长早就在等范院长消息了,这会儿看到他的来电显示,一刻都没耽误,直接接了起来:“怎么样?有晋级的么?”
范院长笑着答对:“有、有晋级的。”
陈校长眼睛亮了亮:“几个?”
范院长:“两个!”
陈校长长舒一口气,送过去四名考生,其中还有个只是去长长见识的夏夜小同学。
等于就三个半学生,能晋级两个人,这数据已经可以了。
看来明年生物医学院的资源稳了!
陈校长之前也给要参加考核的学生们开过会,对他们都比较了解,便猜测道:“过的是冬梁和米雪儿?”
范院长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陈院长表情挺惊喜的:“那是……米雪儿和沈之荞?”
没想到沈之荞真的通过了?
可谁知范院长又说不是:“不全对,只猜对了一个。”
“只对了一个?”陈校长急得不行:“诶呀,到底是哪两个?你就直接说吧……”
范院长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是沈之荞……和夏夜!”
“夏……”这个轮到陈校长说不出话来了……
晋级名额一出来,江玄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
这边江河、刘曼仪、江玄、江久珏四个人正在餐桌旁用餐。
江玄只有跟夏夜一起的时候吃的会稍微多一些,平时餐桌上挺少动筷子的。
江久珏心疼天道现在肉体凡胎,这么高的个子,不多吃点怎么能行?
便一个劲儿给他夹肉菜。
江河看着苏醒后的父亲跟四弟重归于好,‘父慈子孝’,心里别提多放心了。
手机里看到夏夜的分数排名、江玄一点也没觉得诧异,就对着这条消息、表情很柔和地笑了笑。
刘曼仪心细如发,一看允舟他小叔叔这样笑,就知道八成是夜夜那边有好消息了。
“夜夜考核结果出来了?”她问。
江玄淡淡应了一声:“第一名的成绩过了。”
江久珏瞥了瞥嘴,没做声:……
刘曼仪和江河倒是高兴坏了,特别是刘曼仪:“这小丫头可真是厉害,生命科学院的考核竟然又是第一名的成绩过的?我可听说樊先生家的大少爷考了两年都没考过,这可太不容易了……”
她对自己从夜夜那买来的药更有信心了!
要说她按照夜夜的方子调理身体也有小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试试……这药的药效、到底怎么样了……
下午的时候,一家人吃完饭,刘曼仪先命佣人仔细着把江老爷子搀回主楼,又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江玄。
江允舟现在住校,偌大的宅楼里、就剩她跟她老公。
刘曼仪挺有深意地看一眼老公,不过江河显然没读懂她的情意绵绵,抬脚就往书房去:“我去书房忙两份合同。”
“啊,”刘曼仪倒也不急,就特柔情蜜意地提醒他:“别看太晚,怕你太累……”
江河不解风情地摆了摆手:“哎,允舟毕业还得三年多,公司的事儿都得我操心,我不累谁累?”
他在书房看合同的时候,刘曼仪就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玫瑰浴,她本来就是个很精致的女人,再从头到脚收拾一番,就更显得温软动人、人比花娇。
江河一工作做起来就忘了时间,刘曼仪很体贴地命佣人做了些很滋补的晚膳送到书房。
她就是喜欢小孩子,等儿子怕是没时候了,还得靠她自己。
晚上十点多,江河终于忙完那两份合同的事,等他回卧房时,刘曼仪穿了件质感很好的丝质睡衣,正对着镜子梳理长发。
江河抬头看一眼头顶暧昧暖黄的小灯光,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和镜子前温柔如水的夫人,当下就觉得不对劲。
他回身就要开房门:“诶呀,我好像还有份合同没看……”
“给我回来,”刘曼仪剜他一眼,端着碗散发着神秘气味的小汤药,缓缓起身走到他跟前,纤细的手臂绕过他,把他身后的门锁上,还锁了两道!
江河喉结滚了一下:……
当初结婚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把持不住自己的……
他扫一眼一旁的神秘小汤药,知道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放弃让允舟摆脱独生子女的身份,就特宠溺地摸了摸夫人头顶:“曼曼,你忘了之前医生说的,说你身子弱,不能逞强。”
刘曼仪抓住他落在她头顶的大手往屋里走:“那是之前,我最近一直在吃药调理,身体已经好多了,这碗是你的,先趁热喝了……”
“我的?”江河耳旁瞬间响起‘大郎、该喝药了’的bgm,他语气诧异地问道:“怎么还有我的……”
刘曼仪走到床边,边用勺子搅和着碗里的汤药,边笑看他一眼:“喝就是了,反正没毒。”
夜夜说了,生男生女主要看男方,所以这碗,专门是为江河准备的……
听说巨苦无比,但为了她的小棉袄,让老公受点苦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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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久珏自从回到江家,日子过得一直都很舒服,特别大儿媳最重孝道,天天命佣人做各种精致的餐食,喊他去大儿子的宅楼里用膳。
不过最近这两天……
大儿媳不知在忙什么,一直没派人来叫他,江久珏也不好自己主动去,老二老三都忙,不着家,至于天道那边……他压根不敢打扰。
在家里闲了两天,江久珏觉得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是个办法,他脑子转了转,既然知道妖女在哪儿,他可以主动出击,去会会那妖女啊……
想罢,江久珏换了身体面的正装‘战袍’,表情威严地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口的扣子,回头看向司机:“备车,我要去一趟京大。”
司机扭头看一眼管家,谁也不敢问,只能双手贴着裤缝、恭敬颔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