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所述,若Σ的方向取下侧, T也相应地改取相反的方向。”
“那么上式两端同时改变符号,因此上式仍成立......”
教室里,斯托克斯在黑板上写下了推导过程的收尾式,干脆利落的将粉笔头一丢。
抬头看了眼后方的时钟,说道:
“OK,各位同学,今天我们的数学课就先上到这里。”
“最后再通知一件事,近代史的波顿教授因为要和一名贵族生死决斗,所以明天的近代史将会替换成手工课。”
“手工课的任课讲席是高卢来的贝当教授,内容是白旗的七种织法,大家记得做好相关课备。”
“现在可以散堂了,大家再见。”
话音刚落,下方的学生便齐齐喊道:
“再见,斯托克斯教授!”
斯托克斯面色平静的朝下方点了点头,收拾好课件便出了教室。
随着斯托克斯的离开。
教室内的气氛顿时随之一松。
有些学生麻溜的拿起书就走,有些则三三两两的约着去哪儿学习或者聚会。
休伯特·艾里因着父亲乔治·比德尔·艾里错失发现海王星机会的缘故,身边依旧没什么人相约,看上去颇有些形单影只的寂寥感。
不过这些天下来,他也逐渐接受并且适应了这个情况。
其实比起自己的境遇,休伯特·艾里更担心父亲身上的压力。
乔治·比德尔·艾里目前是皇家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台长,也是休伯特·艾里最崇拜的偶像。
不久前。
有一位大人物突然找上父亲,言语间暗示了天文台设备老化、可以考虑新进一批仪器的想法。
但乔治·比德尔·艾里认为天文台的设备依旧能够正常运行,希望将相关经费用于科研以及员工的福利,便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当时那位大人物倒也没怎么不满,一通交谈过后,便很客气的选择了告辞。
但就在那人离开后小半个月不到。
一些媒体便重新拿起笔杆子,抨击起了乔治·比德尔·艾里在海王星验证过程中出现的失误。
认为他将这个本该属于大英帝国的荣耀拱手让给了外人,这是一种极其严重的失职行为。
有些媒体认为应该将乔治·比德尔·艾里撤职。
有些激进的媒体甚至提出了严查乔治·比德尔·艾里、怀疑他有可能参与某些间谍行为的猜测。
在这些媒体的煽动下,许多平民也开始表达起了不满。
虽然皇室方面并未随意听信舆论,乔治·比德尔·艾里表面上也显得很平静,但谁都说不准这事儿今后会如何发展。
在英国漫长的历史中,哪怕是皇室也不乏被舆论裹挟而行的例子。
就在休伯特·艾里有些担忧之际,他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艾里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休伯特·艾里正在整理书籍的动作一顿,转过身,发现自己的身边赫然站着......
“罗峰同学?”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了神,连忙回道:
“当然有空,罗峰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徐云也没找借口,爽利的点点头,说道:
“是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聊聊,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我听说镇上刚开了一家咖啡馆,咖啡和红丝绒蛋糕做得都很不错,我请客。”
休伯特·艾里闻言,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他在第一堂课上便和徐云有过交谈,对于这位东方人还是挺有好感的。
因此只是稍稍犹豫,他便同意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半个小时后。
徐云和休伯特·艾里对坐在一张露天的桌子上,面前放着两杯咖啡和一些甜点。
徐云先是往咖啡里加了一勺砂糖,勺子轻轻的在杯中转动,时不时发出一些清脆的碰撞声:
“艾里同学,过去这个周末过得怎么样?”
休伯特·艾里嘴巴一撇,朝徐云耸了耸肩,摇头道:
“还能怎么样,一个人去钓了两天的鱼呗。”
徐云上辈子也是个钓鱼高手,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道:
“钓鱼?都钓到了什么鱼?”
休伯特·艾里用叉子叉起一颗樱桃,随意的塞进嘴里,说道:
“一支靴子、一把生锈的菜刀、一条裤子...哦对了,还有一具医学院丢弃的骨骼标本——真人骨骼。”
徐云:
“......”
好吧。
钓鱼佬嘛,不奇怪。
说完休伯特·艾里又看了徐云一眼,问道:
“罗峰同学,我听说你在周末参加了使徒社的晚宴?”
徐云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明显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回过神后诧异道:
“怎么,艾里同学,你知道这事儿?”
休伯特·艾里点了点头,下巴随意的朝某个方向一努:
“吃早餐的时候听别人说的,聊这事儿的人还不少,似乎宴会过程有些不太愉快?”
徐云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个肯定的答复,同时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先前提及过。
使徒社作为一个秘密组织,它的聚会、名单在校内长期都是高度保密的,至少对于学生群体来说确实如此。
许多面试者甚至在收到邀请函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认识了某个使徒。
90%的学生只能通过名气大小,去猜测某某某是否可能已经加入了使徒社。
在这种情况下。
周末的聚会消息居然被人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便传到了学生耳中,甚至连休伯特·艾里这种比徐云还边缘的人都有所听闻......
很明显。
罗塞蒂和克莱门特,已经开始发力了。
难怪徐云感觉课堂上有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呢,还以为那些人激活了英gay兰的某些属性,合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不过话说回来。
使徒社的这个做法虽然再次把徐云和老汤推到了风口浪尖,但却也给他省了一些介绍情况的麻烦。
随后徐云表情一正,对休伯特·艾里说道:
“没错,艾里同学,我在宴会上和几位使徒社的成员发生了一些分歧,其中涉及到了一些种族歧视,所以产生了一次争吵,连带着影响到了汤姆逊先生......”
说完,他便用余光观察起了休伯特·艾里的反应。
虽然他对于乔治·比德尔·艾里的详细履历不太清楚,但有一件事还是记得挺清楚的:
乔治·比德尔·艾里在童年时期曾经因为发色橘黄而被认为是爱尔兰人,一度遭遇过很长时间的冷暴力和校园霸凌。
所以成年后,乔治·比德尔·艾里一直在呼吁种族平等,并且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效。
这种平等观可能是霸凌的应激产物,不一定是先天性的想法,但至少要比后世那些出于各种目的的权益组织干净的多。
而作为乔治·比德尔·艾里的儿子以及崇拜者,休伯特·艾里应该也被灌输了这些思想才对。
果不其然。
在听到徐云所说的种族歧视后,休伯特·艾里顿时一锤桌子,皱眉道:
“真是岂有此理!”
眼见休伯特·艾里被自己拉动了情绪,徐云便继续道:
“所以我和汤姆逊学长商量了一下,准备独立组建一个社团,名字叫做格物社。”
“这个社团不涉及政治与文学,不分人种肤色,纯粹搞科学研究。”
“好想法!”
话音刚落,休伯特·艾里又是一拍掌,脸上的表情再次有了些许意动。
他的父亲乔治·比德尔·艾里就是个一心想搞研究的科学家,但现实中却和政治与资本发生了碰撞。
加上自己确实犯下了一些失误,这才导致了如今天倾般的压力。
因此休伯特·艾里对于徐云所说的‘纯粹搞科学研究’还是有一些共鸣的,加上之前徐云种族歧视的遭遇,他在情感上已经略微偏向了格物社。
不过很快。
休伯特·艾里便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似有所悟的看向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你今天找我到这,又和我说这些事情,难道是......”
徐云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坦然说道:
“没错,艾里同学,我想邀请你加入格物社。”
“入社啊......”
休伯特·艾里闻言,脸上的表情不由有些迟疑了起来。
虽然在徐云此前的暗示下,他对于格物社的先天印象还不错。
但问题是......
情感是不能当饭吃的。
要知道。
格物社很明显是为了对抗使徒社而成立的组织,必然会遭到使徒社强力的打压与抹黑。
与入社的收益相比,风险无疑要更大一些。
想到这里。
休伯特·艾里不由看向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是因为我没有朋友吗?”
得,很典型的英式没心没肺问法。
徐云见说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艾里同学,如果眼下有个能帮助你父亲摆脱舆论压力,甚至重新成为英国英雄的机会,你感兴趣吗?”
哐当——
只听一声脆响。
休伯特·艾里手中的叉子落到了咖啡杯中,咖啡顿时四溅,不少还落到了他那洁白的衣领上。
但休伯特·艾里却对此浑若不觉一般,目光死死的盯着徐云。
几秒钟后。
咕噜——
他的喉咙重重滚动了一下,发声的时候甚至感觉嘴角有些干涩:
“罗峰同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云微微一笑,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新问题,道:
“艾里同学,你出生自天文世家,应该对天王星和海王星非常了解吧?”
听到海王星这个词,休伯特·艾里脸色顿时一黑。
不过还是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当然了解。”
众所周知。
天王星是一颗经典行星,用肉眼就能观测看到。
但由于它的亮度比较暗淡,加上其轨道极其缓慢,因此它从未被古代观察者认作为行星。
天王星已知最早的观测可能要追溯到公元前128年,是由喜帕恰斯完成的观测。
喜帕恰斯把它作为一颗恒星记录到了他的星表上,该星表后来被并入了托勒密的《天文学大成》中。
另外约翰弗拉姆斯蒂德也至少观察了天王星六次,在他的星表中将其编目为“金牛座34”。
法国天文学家皮埃尔·查尔斯·勒·莫尼尔也在1750年至1769年期间至少观察过天王星十二次,包括连续的四晚。
但他们都没有将天王星判断为行星,错过了青史留名的机会。
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了1781年3月13日,威廉·赫歇尔方才对天王星进行了观测与正式定性。
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扩大了已知的太阳系边界,并使天王星成为了用望远镜发现的第一颗行星。
至于海王星就更简单了,过程早先曾经介绍过:
乔治·比德尔·艾里用十多年的时间汇总了相关数据,但却没有发现其中的关联,只是将它们以参考资料的方式记录在文档中。
奥本·勒维耶通过乔治·比德尔·艾里观察到的这些数据进行了计算,由约翰·戈特弗里德·加勒在1846年9月23日至24日晚,于柏林天文台发现了这颗行星。
这也是人类历史上,仅有的一颗利用数学预测而非观测意外发现的行星。
整个过程中。
乔治·比德尔·艾里的形象不太光彩,甚至有些像是个小丑。
用华夏的一句古诗来说,那就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不过......
徐云在这时候提这茬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休伯特·艾里猜疑不定之际,徐云又开口了:
“既然你很了解天王星,那么艾里同学,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另一件事吧?”
休伯特·艾里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事?”
徐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哪怕有海王星的作用,天王星的运行轨道.....依旧有一系列的不规则性。”
休伯特·艾里闻言,脸上又是一愣。
上头提及过。
奥本·勒维耶利用乔治·比德尔·艾里观察到的数据进行了一次数学领域的NTR,而这件事情之所以会发生,则是因为天王星的轨道有些不对劲。
在威廉·赫歇尔发现天王星后。
天文界便对天王星的轨道进行了长期的观测与计算,也就是类似后世的复验。
但验着验着,天文界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妈耶,天王星的轨道不符合小牛的经典力学公式!
但小牛不可能是错的,所以错的只有天王星了。
奥本·勒维耶正是从这个基础出发,才会最终计算出海王星的轨道和周期。
因此海王星发现的当日,也被称之为牛顿力学历史上最辉煌的一天。
不过这世上有些事情就像肯尼迪做敞篷车,乐子来的快去的也快。
随着海王星的轨道的观测,天文界又发现了一些问题:
虽然当把海王星的力场代入计算后,天王星的轨道矫正了很多很多。
但毕竟天王星的公转周期足足长达84.81地球年,是一道很长很长的弧,可以观测的数据自然也不少。
所以测着测着,天文界又发现.......
天王星的大毛病是没有了,但小毛病却不断。
例如一系列的不规则性。
比如等角螺线啦,比如外轨道上的速度差值等等......
这些毛病就像后世手机偶尔出现的闪退一样,不是什么致命的矛盾点,但就是有点膈应人。
所以一直以来,天文界都存在有一个接受度不高的猜测:
如果有一个更远的未知行星的引力在摄动天王星的轨道,那么这些不规则性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也就是......
除了海王星之外,天王星的外轨道上或许还存在一个巨大的天体!
想到这里。
休伯特·艾里忽然明悟了什么,只见他猛然看向徐云,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些许颤音:
“罗峰同学,你问的这些问题以及之前所说的能为家父证明,莫非是......”
“你发现了那一颗神秘的天体?”
徐云瞥了眼休伯特·艾里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反问道:
“艾里同学,如果我已经找到了那颗天体,我还会说是你父亲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休伯特·艾里顿时一愣。
只见他眨了眨眼,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随后徐云叹了口气,解释道:
“其实在很早很早以前,肥鱼先祖就对那个天体有过猜测,毕竟他是最早知道牛顿定律的人嘛。”
“只可惜当时设备的精度有限,肥鱼先祖便只能把相关思路写在了手稿上,当做遗物传了下来。”
“而如今我们格物社的第一次团建,就是准备将这颗天体给找出来。”
“既能打响第一炮,又能完成肥鱼先祖的夙愿,两全其美!”
休伯特·艾里一边听胸口一边起伏着,看得出来,他的心绪波动很剧烈:
“罗峰同学,你有把握吗?”
徐云朝他一摊手,笑着说道:
“你说呢?如果把握不大,我会把它作为格物社的建社活动吗?”
“不瞒你说,汤姆逊学长已经在帮我联系数学系的同学了,届时整个三一学院的数学系,最少会有大半学生为我们提供算力支持。”
“怎么样,艾里同学,愿不愿意一起参上一手?”
休伯特·艾里脸色飞快的变换着,时而激动时而担忧。
过了足足好一会儿,他才问道:
“罗峰同学,需要我做些什么?”
徐云朝他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首先,我要大量皇家格林威治天文台观测汇总的资料,无论是新录入的还是封存已久的观测记录,我全都要!”
休伯特·艾里片刻,缓缓说道:
“这应该没有问题,毕竟很多资料都是公开的,不过罗峰同学,既然有首先,那么肯定还有其次吧?”
徐云点点头,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我要借用格林威治天文台的那架望远镜——听我说完,我说的借用不是指去天文台观测,而是指将它从格林威治天文台...运到剑桥大学。”
这一次。
休伯特·艾里陷入了沉默。
徐云也不催他,就这样安静的品着咖啡。
1850年的咖啡魔怔党还不多,至少不至于多加了一勺糖就会被人抓着狂喷一条街,所以徐云喝起来还是很巴适的。
就这样。
过了足足有四五分钟,休伯特·艾里才抬起头,说道:
“罗峰同学,我会写一封信给家父,把过去这几天的事情详细介绍一遍,尽量帮你说服他。”
徐云闻言心中一松,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波动:
“如此甚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好决定的缘故。
休伯特·艾里的神态也明显放松了许多,眼珠灵动的一转,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了罗峰同学,肥鱼先生没有发现那颗天体,但有给它它命过名吗?”
徐云点点头:
“当然有。”
“哦?不知它的名字是.......”
“star,柯南星。”
......
注:
日万了三天,心脏开始难受了,脑袋后方正中心有点凉凉的,今天稍微少点
另,今天77,勿忘国耻,我辈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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