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有一些灾民被河道对岸的干饼车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李延的呼呵。
呆然跟步中,李延挥手长刀落下。
瞬间,几个灾民被吓得踉跄后退,一个不慎,滚撞在地,狼狈如畜。
“你们这些混账,难道没听见老子的话?一次只能过去二十人领吃食,若不想丢了你吃饭的家伙,就给老子等着!”
厉声咆哮,险些丢命的灾民吓到脸色煞白,连带周围的人群中都爆发出阵阵骚乱。
几步外,扈朝风看着眼前的景象,气到心火暗滚,难以控制。
反观李延,猛然间感受到杀气来袭,他立刻瞪目寻找。
眨眼之后,李延盯上怒视自己的扈朝风。
一念考虑,李延驱马过来,旁边的灾民畏惧其威,赶紧散开。
“唰”
刀锋携势,顶在扈朝风的脑袋上。
“小子,你的眼神很让老子不爽,若想吃食饱腹,就给老子收起你的那张贱种脸!”
糟践锤身,扈朝风气血涌动,眼瞅着就要忍不住动手,刚刚过去的那波灾民竟然在河道对岸爆发出欢呼。
“真有吃的...真有吃的...”
“我们有救了,我娘...我儿能活下来了!”
看着手里还热乎的干饼,马庄的几个汉子激动到热泪横流,连连跪谢。
干饼车旁,哨长吴申粗声:“我家老爷仁心,你们要谢...就谢我家老爷...现在滚那边吃去,就着热汤,别噎死了!”
“哎哎...”
哪怕遭到唾骂,可这些灾民汉子还是高兴的连滚带爬,紧紧攥着手里的热干饼往粥棚跑去。
等到十几个灾民都顺利领到粮食后,米福、徐玉瑱、陈俊安总算站到了吴申面前,吴申微微点头示意,米福也不多言,仅仅暗中交代一句‘小心行事’!便假作领了干饼带着徐玉瑱、陈俊安往粥棚走去。
来到粥棚下,十几个灾民抱着碗哧溜热汤,那声响简直比骡子还要响。
米福、徐玉瑱、陈俊安各领了一碗热汤寻处僻静角落坐下,不过半刻,苏霓宁在铁肇、江子期、梅朔的护卫下悄悄走来。
瞧着徐玉瑱脏兮冻到干裂的脸,苏霓宁心里一酸,刚要开口,徐玉瑱余光扫见不远处的灾民抬头看来,立刻抱着汤碗道:“爷爷,不够,我还要!”
米福会意,赶紧和陈俊安起身往粥桶走,这下正好挡住了灾民的视线。
趁此机会,徐玉瑱赶紧道:“小姐,千万不要表露出来你认识我,否则那些灾民就会心生恶意...”
“为什么?你都冻成这样了,我...”
苏霓宁还想说什么,徐玉瑱却拦了她的话茬:“小姐,人性如此...同为贫贱,才有共鸣,否则嫉妒贪婪就会引发更乱的结果!”
撂下这么一句,徐玉瑱转身跑向粥桶棚子。
更为甚者,他还故意摔倒,使得自己看起来更狼狈,米福也露出心疼模样,赶紧跪地拉起徐玉瑱,拥入怀中,演绎出家破人亡下的凄惨爷孙俩形象。
恰好这景象又让马庄的几个汉子看到,使得几个汉子自顾嘟囔起来。
“唉...可怜的娃啊!”
“这年头能活着都不易...”
“不过话说回来,也亏得那老头和小娃子,否则咱们已经跟着扈家庄的小子与施粮大户打起来,保不齐咱们丢了性命也吃不到这热饼热汤...”
“谁说不是呢!”
相互感慨,几个灾民自以为认知清楚局势,殊不知徐玉瑱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随后几个时辰,西面的灾民全都吃到了粮食,很自然安稳下来。
苏靖州得到消息,心里的焦躁也消散不少。
“西面稳定了,接下来就是北面...东面....南面!!”
自顾念叨中,苏靖州又交代起来:“你们一定要把控好粮垛出粮,如果有什么意外,随时来报!”
面对吩咐,身旁许文等人点头退下。
这时,护院耿介跑过来:“老爷,刚得到消息,小姐带人出去了!”
闻言,苏靖州皱了眉头:“宁儿出去做什么?”
“好像是去看老管家和那两个小娃子,不过粥棚的人传话,那俩小娃子装作不认识小姐的模样,混在灾民堆里,并且今夜不打算回庄园!”
“哦?”
苏靖州疑声,耿介也是满心怀疑。
“老爷,请恕我直言,您这么放纵那俩小娃子,万一闹出大祸...那可怎么办!”
“大祸?耿介,您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大祸么?”
反话一句,耿介无应。
末了,苏靖州道:“徐玉瑱和陈俊安两个小娃子不回来,肯定还有别的事,你去告诉李延,保护好他们的安全,至于小姐...有铁肇跟着,有米福在控制局面,应该不会有事!”
只是情况真如苏靖州考虑的一样么?
三个字——不好说!
临河园西河道的狭长环草地,此时这里已经搭建起不少窝棚。
在靠河道的窝棚里,徐玉瑱和陈俊安围在火堆前取暖。
“狗日的,这天气也太冷了!小玉瑱,要么咱们回去吧!”
受不住寒冷刺激,陈俊安骂咧不断,可徐玉瑱并不理会,仔细看去,他正望着火堆出神。
“老弟,嘿...老弟,你咋的了?说话呀!”
连着叫唤让徐玉瑱回神:“俊安哥,咋了?”
“我说...既然外面的那群灾民都稳住了,咱们还留在这干嘛?回庄园去暖和暖和多好!”
“不行!”
哪成想徐玉瑱干脆了当的拒绝,这让陈俊安不解。
“俊安哥,之前咱们做戏诱引灾民时,那个领头的汉子你注意没?”
“咋会没注意!那个爷们叫...对了,叫扈朝风,郡城西北扈家庄的人,从灾民口中得知,他是因为老娘被饿死才聚众来袭!难道你对他有想法?”
徐玉瑱揉了揉冻裂的面皮,道:“我不是对他有想法,我是感觉他不一般,试问,饿死当口还能给别人吃的,足以证明这人心阔仁善,但他的表现又像憎恨满腹的江湖汉子,如果不稳住他,别看现在灾民安生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炸锅!”
“还有这可能?”
陈俊安被惊的一愣:“小玉瑱,你要是不放心,我这就去找李延,趁着今夜无人,让李延去把他宰了,一了百了!”
“胡扯什么?我有说杀人么?”
蠢招换来徐玉瑱的火气,陈俊安撇撇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是迷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