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梨睡的昏昏沉沉,忽的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可她眼皮子实在太沉重了。
江临渊的睫毛上沾了晶莹的泪珠,满地碎片,那是他方才还漫不经心握着的茶杯。
顾星泽低垂着眼睑,又转述着小师叔的话,良久,少年有些纠结,却还是开口道:“师尊,小师叔说,极寒秘境之中,已是她留在修真界最后…”
“够了。”江临渊不想听,他只知道,自己的等待是有意义的。
“我晓得他不爱听这些,可我确确实实,是要消失了,他不听也好,我只愿他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江羡月带着笑,原本就白到透明的人,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缕清风。
看着留影石中的画面,江临渊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跪倒在地,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百年前,看着她以身献祭,江临渊没有哭,后来无数次梦到她,他没有哭,可此刻,听她说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江临渊这些年的崩溃,终于得以释放。
顾星泽悄悄离开,又给熟睡的小师妹设下结界,就让师尊发泄一番吧。
江临渊反复看着留影石中的画面,江羡月还是如从前一般鲜活,她眉眼间带着天然的妩媚,举手投足都是俏皮。
“平安喜乐,万事顺遂…”江临渊哭着哭着,突然就笑了。
他捂着眼睛,冰凉的泪水自指缝渗出。
“可阿月,你不在,我要怎么喜乐?如何顺遂?”
江临渊轻轻阖上眼眸,恍惚间,好似回到了过去。
彼时他们朝阳峰还是完完整整的,那时候师尊问他们,有什么心愿。
原本拄着手打瞌睡的江羡月迷糊的睁开眼眸,她笑眯眯的,直勾勾的望着坐在身侧的江临渊,“我愿阿渊,万事顺遂。”
“没大没小。”江行止扭过头,敲敲妹妹的头,又无奈的笑了下,“是个好愿望。”
“那我要吃不完的鸡腿,喝不完的桃花酿。”
“…?”大师兄苏景策满脸无奈,又摇摇头,“没出息。”
“怎么就没出息了?我就要吃不完的鸡腿,还要喝不完的桃花酿,小师妹,你可要每年给我酿一…不,我要十瓶!”
说出这样话的司岸,自然被江行止狠狠制裁,站在上头的师尊只看着他们笑。
江临渊捂着心口,这里太痛了,真的太痛了,他缓了百年,可他还是放不下。
“大猪蹄…”桃夭剑灵感知到什么,桃夭剑跑出储物袋,围着江临渊打转。
“我后悔了…”江临渊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当年他许的是,小师妹所愿皆成真。
如今他后悔了。
江临渊不要平安喜乐,不要万事顺遂,他只要江羡月岁岁平安。
这样简单的愿望,为什么这么难?
“大猪蹄,我与主人的契约还未解除,她会回来的。”
这就是桃夭剑一直没回到藏剑阁的原因,桃夭剑与江羡月之间的契约还在。
桃夭剑就还是江羡月的桃夭剑。
江临渊紧紧攥着留影石,鲜红的血液自指缝渗出,他却只是睁开眼眸,一遍又一遍,看着那个鲜活的江羡月。
“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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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宏的宫殿之中,火凤又衔来了自己找到的,最漂亮的小花。
“嘻嘻嘻,小幽也来啦,这是小幽找到的,全修真界最漂亮的花花哦。”
小幽是个软乎乎的小女孩儿,她往床榻边一站,又跟床榻上的女子脸贴脸。
“诶?”小幽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女子眼角的,冰冷的眼泪,她张大嘴巴。
“嘿嘿嘿,要醒了吗要醒啦!”火凤乐呵呵的,围着床榻飞也飞。
“吵什么?”少年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火凤慌忙闭上嘴,小幽也匆匆的,拿起手帕,擦掉那滴眼泪。
“没有没有。”小幽化作原形,又飞到宫殿之上。
青鸾的歌声响起,在捕鱼的今朝缓缓睁开眼眸,他打了个哈欠,收起自己的耳朵,瞥见一旁的白色尾巴,他嘴角一抽。
“别躲了。”
“我来蹭个鱼。”
被发现了,祁樾也不慌,他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又很随意的坐在地上。
“天上那个怎么那么高兴?”祁樾吃着小鱼,疑惑的看了今朝一眼。
“兴许是有什么好事儿。”
“天上那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我还想着瞧瞧火凤与青鸾的崽子呢。”
“在秘境待了些日子,你脑子就进水了?”今朝皱眉,收起了巨大的渔网。
“没,我见到那个孩子了,好肥,想吃,唉,可惜了。”
“你若是吃了,明日火凤的餐后甜品,就该是你了。”今朝的金色竖瞳里,是满满的阴冷,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你该走了。”
祁樾擦了擦嘴,又变作原本的模样,他舔了舔爪子,不太乐意。
“本喵好久没有被梳毛了,本喵不开心。”
对上今朝金色竖瞳,祁樾轻哼一声,甩着尾巴离开了黑色岛屿。
今朝抬起眼眸,眼睛又变作正常的颜色,良久,他又盘腿坐在树下犯困。
长发已经变作黑色,少年扣上银色面具,他轻轻的握住女子的手。
“这场浩劫,由我们亲手开启,你觉得如何?”
少年笑了下,一转身,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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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溪月悠悠转醒,看着熟悉的牢笼,还有另一边百无聊赖把玩种子的南湛,她像个疯狗一样,恶狠狠的瞪着南湛。
“就是你!你这个…”
“诶,越狱本就是你的不对,干什么骂我?”南湛吊儿郎当,恢复尊贵九尾狐妖的模样。
宋溪月咬着牙,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
“啊对对对…”
“…??”宋溪月咬着唇,狠狠跌坐在地上。
南湛一听,“哎呀,你对自己还挺狠,屁股疼不疼啊?”
“…关你屁事。”
“啧啧,对对对。”南湛打了个哈欠,“你为什么勾结魔族?”
“听说你还要复活魔尊?怎么?是觉得魔尊头上的大草原还不够大吗?”
“什么大草原?”宋溪月只知道书中的魔尊是最厉害的反派。
南湛一听,这人怎么那么无知,他当即就坐直身子,跟宋溪月说起那些年,魔尊戴过的,各种各样的绿帽子。
“他…不孕不育?”
“那不能,毕竟还是有个亲儿子的,就是这魔尊比较作,不信生下儿子那个妃子,于是,把人娘俩丢进了蛇窟。”
南湛说的风轻云淡,宋溪月却抖了抖身子,蛇窟?
她没想到,这个魔尊这么疯狂。
“好歹也是子孙满堂,再说了,媳妇儿也都是他的,儿子是不是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
居然该死的合情合理。
宋溪月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能着了这个狐狸精的道。
就是这个狐狸精,他把自己打晕,亏自己还好心放他离开。
真是好人没好报。
“老实说,这地方待着也挺不错,有吃有喝,冬暖夏凉的。”
“…?”宋溪月满头问号,这个狐狸精说的什么牛马话?
南湛越说,就觉得越有道理,他不想再出去寻找什么了。
反正本体还有八条尾巴呢,不差他这个。
他打个酱油就行啦。
“系统,他是不是有病?”宋溪月难得问了个系统正常问题。
[你们俩半斤八两。]
“???”
凭什么把她跟这种神经病相提并论?
南湛见宋溪月不说话了,以为她是折服在自己的,很有道理的话下。
“你说你复活魔尊有什么好处呢?生灵涂炭?你是正道之士,怎么能跟个反派一样呢?还有,你知不知道…”
南湛一阵吧啦吧啦,宋溪月听得一个头七八个大。
妈的,就没人来打这个神经病的嘴吗?
顾星泽:谢邀,打过了。
洛川听到南湛在给宋溪月洗脑,当时就乐的摸出了留影石。
于是同一天,妖界好容易出门的少主,被自己的分身,气的口吐鲜血,想再次闭关,却被斜躺在自己门口的女人绊了一跤。
“!!!”
看清楚这是合欢宗的服饰,少主生气了,“来人来人!”
于是当天晚上,合欢宗的某家酒楼,被妖界光顾,一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林霏看着脸被烧坏的女儿,陷入无尽的沉默之中。
想起这个女儿跟自己抢猎物,林霏讽刺一笑,“活该。”
林岁宜捂着脸,哭哭啼啼,出了洞府,就看到正在同席玉交谈的常安,她眼神一亮,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
当即就想用自己合欢宗的功法,勾搭一下这个长相俊朗的男修。
常安:“……”
常安看着不停扭腰的林岁宜,沉默的跟席玉对视,“这天衍宗,真的没有蛇妖吗?”
“发情期的那种?”
“…噗哈哈哈哈。”路过的司岸乐不可支,又在看到席玉时,拔腿就跑。
笑话,他早把那些灵石花干净了,买了吃不完的鸡腿,至于桃花酿吗?
司岸站在自己的本命剑上,想着掺水喝,也不是不行。
于是当天晚上,喝到假酒的洛川,又一次被叶芷晴踢出门外。
“大晚上的,真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