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到处都是张常海的眼线,祁画很容易被发现,不能留在这里。
姜榆要把她送出城去。
残阳记路本领一流,记得有条很偏僻的小路通往城外,应该没有人把守。
他想,有也没关系,杀掉就可以了。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被他的想法吓到,小路上真的没有人。
就是走得艰难了些,因为路上杂草长得比人高。
小路不通城门,通的是城外荒郊野地。离官道近,离城门远,不容易被人追上。
姜榆吹了声口哨,七八个黑衣人涌出,行礼:“见过大人。”
她把自己的大氅解下给祁画披上,把钱袋也给她,“跟他们走,他们会照顾你。你哥没事,很快就来找你。”
祁画把钱袋还她,摇头:“我不走。”
“不走?”姜榆皱了眉头,“不走你要干嘛?”
“我想留下帮你们。”
“帮什么?帮忙添乱?”姜榆语气不好。
她对女孩子一向都是很好的,有没脾气。但具体要分什么时候。
像现在就不行。
忙了一天,孙妈妈把她的耐心消磨得一干二净,又走了这么个破路,她现在很烦,看什么都不顺眼,想打架。
况且,她说的也没错。
黄州危机四伏,跟张常海每天斗智斗勇忙不过来,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去照顾祁画。
她答应过祁炎救他妹妹,保护好她,不能言而无信。
祁画跪下,抬头看着姜榆,红了眼,“我知道你们是朝廷派来的大官,是救过哥哥的好人。求求您,让我留下,我想亲自给哥哥报仇。我知道很多张常海的事,我可以帮你们。求求您!求求您了!”
说着磕了个头。
姜榆眉头未松,略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你哥不知道你也被送来文渊阁,但你知道他在这,从其他奴婢的嘴里听说了他的遭遇。”
祁炎是文渊阁的头牌,生的一副好相貌,吸引来了大批的客人。他的事自然成了每天茶余饭后的谈资。
“是,”祁画恨的咬牙,“他们用各种肮脏龌龊的手段折磨哥哥,简直就是畜生!”
“家中父母早亡,只剩下我跟哥哥相依为命,我不能让哥哥白白受了这样的屈辱。”祁画泪流满面,抬手擦了下脸,忍着大哭一场的冲动,“求求您,让我留下吧。我什么都可以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只想亲眼看着您抓到欺辱我哥哥的凶手,揭露张常海的真面目,让他认罪伏法。求您,求您了!”
又磕了三个头。
小小年纪,唯一的亲人被抓,被侮辱,自己却无能为力。不能哭,不能骂,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努力活下去。
很辛苦吧。
姜榆记得祁炎说他妹妹今年年芳十六,是个有点胖乎乎的小姑娘。
胖乎乎吗?
没有吧。
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
整个人也小小一只,眼神却是那样的坚定,燃烧着无尽的仇恨之火,势要把仇人生吞活剥。
姜榆平静的说了两个字:“不行。”
她不需要看见那么多脏东西,小女孩要有小女孩的样子,开开心心,吃吃喝喝美美就好。
她安全,她哥哥才能好。
“大人!”
“说什么都不行。”姜榆挥挥手,叫黑衣人过来,“把她带走。”
“等一下!”
残阳说话了,“师姐,其实……把她留下也可以。”
姜榆看他,眼神危险。
残阳一哆嗦,迎难直上,“你看,她说她知道好多张常海的事呢,对我们查案很有帮助对不对?再着,多一个人好办事嘛。”
姜榆:“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
残阳说不过她,左想又想,就在脑袋里找了这么句话:“大不了我保护她!”
说话声挺大的,底气十足。
在场的,包括祁画,都愣了。
姜榆笑笑,双手环胸,觉得有意思:“行啊,那你先说说在黄州怎么安顿她。”
残阳:“……”
失策,没想到。
呼延卓尔想到了个主意,“要不带在身边吧,女扮男装。至于相貌,看我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堆东西。
片刻后,原本的脸蛋大变样。
呼延卓尔拍拍手,“怎么样,不错吧?”
两人竖起大拇指:“厉害了。”
“你会易容术?”
“学过一点,别的不行,变个脸还是可以的。”
残阳笑,“那师姐,现在……”
祁画期待地看着她。
姜榆叫黑衣人去一边,有事跟他们说。听见残阳的话,摆摆手,“你管她。”
“谢谢师姐。”
“谢谢大人。”祁画破涕为笑,转身给了残阳一个拥抱。
残阳呆楞楞,脸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