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此次和亲,表面投诚,实则可没有那么简单啊。”
榻上的人儿动了动身子,右手撑着头,“利用和亲来达到权利制约,等于在朝廷安插了个探子。再不济,万一日后两国真起战火,也可以用这层关系留下皇室血脉,待到未来东山再起。”
西域国土原本划分为两大块——地理位置最优越的蚩剡部落以及一些划地自封的小国。蚩剡部内又分为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部落间时常会因为领土问题发动战争。原本最不起眼乇凜部一骑绝尘,在部落首领呼延天雄的带领下,凭借训练有素的兵将勇士在长达多年的内战中存活到最后,一举吞并周边所有分部,将蚩剡部化零为整,得以壮大。
之后,呼延天雄继续领兵东征西讨,短短几年内就将整个西域戈壁统一。紧接着废除旧制,建立新的管理体系。大力发展畜牧养殖业,开展对外贸易和商货交洽,同时下放军队士兵,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使得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能安稳度日,不必挨饿受冻。自己同样身先士卒,日日与士兵百姓同吃同住,西域子民无不臣服,尊他为西域大可汗。
呼延天雄虽统一西域,但始终对中原野心勃勃,妄图吞并以称霸天下,对中原的征讨从未停止。近些年倒是转了性子,进军中原不成,转头先去打上了草原的主意。大概是想把中原左右相邻的国家都纳入麾下,让中原腹背受敌,然后在挥军南下。
好在南国与草原部落素来交好,危急时刻多次派兵增员,致使西域始终未将草原攻下。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西域非但未折损,军队反而多次扩编,一直保持着高效有速的训练,积极备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西域会跟南国真心求和投诚?
鬼信!
恒元帝若有所思,眼珠一转,憋着坏笑,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两个公主跟谁成亲朕都不放心。正好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七公主是不成了,还有个九公主朕看着不错。长的漂亮,性子也还可以,就是略微刁蛮了一些。不过朕觉得四弟肯定能管的住,娶回来做渊王妃再合适不过。”
让你一天到晚喜欢人家也不承认,这回就好好治治你!
萧君澈扫了他一眼,慢吞吞开口,“臣弟听说,皇嫂之前用惯了的那套刀具,是皇兄叫人丢的?”
恒元帝脸一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皇后惹爱厨艺,最开始学做菜的时候总会切到手,别人怎么劝也不听,他一气之下就叫人偷偷扔了她的刀具。
刀具对厨子,就像武器对士兵,是不可或缺的宝贵存在。
刀具到处都有,可用的称手又合心意的少有。
“不做什么,皇兄要是给臣弟指婚西域公主,臣弟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嫂,”萧君澈笑了笑,十分欠扁地,“毕竟,皇兄丢了也不止一套不是?”
恒元帝:“……算你狠!”
——
给两人关进牢房,随便一锁,牢头急忙忙撤了。
他着急去看刚才掉了又装回去的门,怕不严实,想着是不应该给里头的犯人换个地方待。
至于那边两位,随便吧,爱咋咋地。
反正是走是留也是人家决定的。
牢房与之前住过的差不多,面积大了些。看地上的痕迹应该刚清扫过,草席被褥干爽软绵,估计是新买来铺这儿的。
姜榆坐在草席上,大长腿伸开,抬头看墙壁上边的窗子。
铁栏外是高耸参天的大树,枝叶延展,有几根已经伸到了窗子里。阳光顺着缝隙轻快地跑进来,将翠绿的嫩叶完全包裹。
残阳坐她边上,默默拉过她受伤的手换药。
她抻鞭子时伤了手,渊王叫太医看过。刚才那么一弄,伤口又裂开出了血,得赶紧处理。
姜榆看他,“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残阳手一顿,低头,规矩坐好,“师姐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让自己挨打,不该不还手,不该……”
姜榆照他脑袋使劲一锤,“我有没有教过你,伤我者,必千倍万倍还之?”
“有。”
“那你怎么做的?”
残阳委屈,“我只是不想给王爷跟皇上惹麻烦,他们对我很好。而且,师姐还没回来,万一到时候再怪罪师姐呢?”
“你在为所有人着想,但你受委屈时,谁会替你着想?谁又来替你出头?”姜榆两指捏着他的下巴,一抬,对上那双亮晶晶的大眼,沉静开口,“记住师姐的话,再有人欺负你找你麻烦,敢动手,无论是谁,毫不犹豫的打回去。不用为任何人想,也不用怕给师姐惹麻烦。只要你平安健康不受伤,师姐怎么样都可以。”
你处处为他人考虑,委屈自己,可真到最后谁会为你考虑?
不是她偏激,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残阳一个亲人,她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理由伤害他。
什么两国关系,什么王爷皇上,与他们姐弟何干?
她只要残阳平安健康,一世无忧。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残阳扁扁嘴,点头。
姜榆叹气,神色柔和了些,揉揉他脑袋,“伤口还疼吗?”
残阳偷偷擦掉眼泪,笑了下,“上完药就不疼了,真的一点都不疼。”
“跟我撒谎?”
“没有没有,真的不疼,”残阳拍拍胸脯,十分骄傲,“我这么强壮的少年,怎么会被这么点伤就打倒?”
姜榆被逗笑,拍拍身边的草席,“行了,过来坐。”
“好。”
残阳乖乖坐下,歪头盯着她看,“师姐,”
“嗯?”
“我发现你又有点不一样了哎。”
“哪儿不一样?”
“你瘦了些,但气色变好了。功夫也有精进,出招速度更快了,也会运用自己的内力了。”残阳眨巴眨巴眼,拉着她胳膊撒娇,“老实说,你没回来这半个多月干什么去了?”
“就…遇见一个老头,他教了我些功夫和运用内力的法子。”
“老头?什么老头?”
姜榆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随便找了几个形容词,“行踪不定,穿的像乞丐,爱吃,医术精湛。”
残阳想了想,不认识,“听起来好奇怪的人哦。”
“是挺奇怪的,不过教的练武法子还不错,等出去教你。尤其是调用内力,我觉得挺好的。”
内力这东西,姜榆最初没在意,主要也不知道怎么用。
仔细学过才了解,内力与武学相结合,威力巨大。
“调用内力我会啊,我学的可好了。”残阳笑笑,抬手,对准身侧不远的铁门,收紧五指。
铁门受到强大的外力挤压,开始变形扭曲,铁管软化,四个角被掰弯,向内折叠。最后整个团成了个大铁球,被残阳随手甩一边去。
姜榆:“……”
闻声赶来的牢头:“……”
球球了,搞破坏出去吧!
球球了!
姜榆指了指那个球,“你,内力很强?”
残阳摇头,“一般般吧,当时觉得有意思,师父教的时候就好好听了,也有认真练习。跟师姐比还是不太好,但拔个铁门,拽个大树,杀个人啥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姜榆:“……”
原来古代也有凡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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乇凜(tuo四声,凜lin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