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随从整理行装,给马匹喂草料,随行的厨子正准备午饭。
此次远行,孙师傅又足足准备了够吃半月的食材,用了秘制之法,保证其不会变质腐烂,又从厨房里挑了几个手脚麻利厨艺好的跟着,专门负责饮食。
姜榆看了眼两大车食材,又看了眼忙着生火做饭的厨子,叹气。
再次感叹有钱人的好。
人家出门在外为了方便吃饭都拿干粮,这位,为了吃好专门带厨子!
要是放在现代拍成电视剧,会有多少人骂扯犊子?
那边,渊王坐在石头上。
一身纯白骑装,带着黑色护腕,梳着她编的发,长腿一曲一直,单臂拄着膝盖,撑头,闭眼歇息。
身形高大,若非常年久卧病榻,倒也真是个豪气俊郎的草原猛男。
姜榆扫了眼这人长到过分的腿,拱手,“爷。”
闻声,那人缓缓睁眼。
桃花眼启,清澈流光,带着薄薄的雾气,华彩四溢。
再配上他这张脸,妥妥的妖孽一枚!
要是放在之前,姜榆必然会夸一句美男养眼。
现在,不好意思。
没睡醒,看这人有点火大。
那人瞧见是她,眼皮半阖着,有些倦怠,连带着说话都不想说多,只有几个简单的字,“做叫花鸡。”
叫花鸡?
上次去皇陵不就做的叫花鸡?
结果嘞,费劲巴力做了半天,这人一口不动,都给别人了!
姜榆怕这回要是再和上次一样,她会把鸡扣这人脸上,忍着火问,“属下做,您吃吗?”
“那是爷的事,你做便好。”那人换了个姿势,眼皮合上,半天,又补了一句。
“做不好,扣月俸。”
姜榆:“……是。”
叫花鸡不难做,就是时间稍长一点。好在食材堆里有腌制好的鸡,姜榆随便拿了一只出来,又去摘了几片芭蕉叶,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做。
期间,自然也打瞌睡眯了一觉。
看火候差不多,剥了泥和叶子,鸡就好了。
怕有人再挑毛病,姜榆十分“耐心”的给鸡去骨,撕成条,在盘里摆好给端过去。
哪知,那人只看了一眼,蹙起好看的眉头,“谁让你把鸡撕了?长途跋涉之时用饭这般精致,合适?”
姜榆:“……”
你敢看着你的两大车食材还有随行的厨子们重复一遍你刚才的话吗?
“自作主张,得罚。”
那碟鸡肉倒是没像上次一样给出去,萧君澈夹了一块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半天才说了后半句话,“爷的马车脏了,去收拾。”
已经在爆炸边缘的姜榆:“……”
睡觉不让,做饭挑理,现在又要给他收拾马车?!
有病吧!
她咬牙,骂人的话刚要从嘴里蹦出来,那侧身对着她的人又说话了,“收拾好,月俸多。”
姜榆瞬间就熄火了。
好吧,为了钱,她可以再忍忍。
马让随从拉着去吃草休息了,只有车还在树下放着。
姜榆掀开帘子,进去。
渊王的马车从外形上看比寻常人家的要大的多,如今细看内部空间更是大的出奇。有摆着果盘点心的小方桌,软枕,薄毯,铺着清凉席垫的软榻,还有榻边的书籍,仿佛是个移动的小卧室。
这是真怕他睡得不舒服啊……
姜榆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叹有钱的好。
她仔细瞧了半天,这马车干净的连个灰点都看不见,哪儿脏了?
她坐一边,不知道从哪儿收拾起。
算了,坐一会儿吧,之后下去就说收拾完了。
屋外,骄阳当空,闷烟燥热。
车内,清凉丝丝,是让人舒服的温度。
姜榆打了个哈欠,眼皮又开始沉。
啊,好困。
她打了自己一下,清醒点,自言自语,“别睡!”
至少不能在这儿睡。
但,眼皮是真的不受控制。
一开一合,一合一开。
再接着,姜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一边,萧君轩呆愣愣的看着萧君澈。
向来不太爱食荤腥的四哥,今日怎的对这盘鸡肉如此偏爱,连旁人碰都碰不得。
不懂啊不懂。
——
啪!
很轻的一声响。
姜榆陡然睁开眼。
对面,一身白衣的人儿端坐,手里拿着本书,看的专注,右手里拿着茶杯,缓缓抿了一口,“醒了?”
姜榆怔愣半晌,“腾”的一下坐起。
什么情况!
她在人家车里睡着了?
最离谱的是,竟然连人家上来都不知道?!
她揉了揉眼,把边上遮窗子的帘掀开了个缝。
窗外,队伍正在快速行进。
姜榆脑子里短路了一阵,立马转身拱手行礼,“抱歉。”
靠!
姜榆你是猪吗?怎么什么地方都能睡!
这队伍明显都走了好久了,你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猪头!
“嗯,无碍。”那人放了书,微微抬了眼皮,“睡的可好?”
“……还、还好。”
马车四座都是软榻,铺着凉垫,睡得自然是好。
姜榆没抬头,顿了顿,“那个……爷,要不属下下去吧。”
侍卫在王爷的马车上待了这么长时间,让旁人看去不太好。
主要,姜榆不那么想跟这人待在一起。
“睡了这么久,醒了就想跑,当爷的马车这么好坐?”
姜榆:“……”
这话她不会接。
那人沉吟片刻,忽然抬起头,嘴角扯开一抹弧度,笑了,“想下去,好啊。”
姜榆忽然觉得这人的笑不太对。
随后……
咚!
行进队伍闻声停下,回头。
只见他们一直不敢接近的姜榆姜侍卫,此刻,正华丽丽的…
趴在地上。
“呸!”
姜榆吐掉嘴里的土,一脸寒气的爬起来。
知道她是怎么出来的吗?
被丢出来的!
是的。
被!丢!出!来!的!
姜榆攥紧拳头,眼刀恨不得剐了车里那人。
萧君澈,老娘跟你势不两立。
绝对势不两立!
她极力克制住进去打人的冲动,原地冷静好半天,自己上马去了。
——
黄昏,队伍到达途径的第三座城池——代州。
天色已晚,程泰先行到城中包下一整家客栈,安排住宿。
渊王折腾一路,身体有些不舒服,烨王带着残阳跟一众太医过去瞧,剩下的所有事都留给了几个侍卫安排。
红荛看了看姜榆跟冰冻似的脸色,没敢叫她过来帮忙。
她怕这姑娘一个不爽把车给踹翻了。
而某人,倒也没走,一直到所有人把车架马匹都安排好了才回自己的房间。
困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