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监牢。
被卸了佩剑,戴上手铐脚镣,一众衙役带姜榆进了牢房。
这还是姜榆第一次看见古代真正的牢房。
一如之前她看过的小说中所写,这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到处是发霉的味道。
姜榆一下子就想到了《还珠格格》里小燕子说的那句“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
她到床铺坐下,见门口守卫没看着,从靴子里抽出一截细铁丝,塞进手铐的锁孔里,转啊转。
“啪——”
锁开了。
姜榆又如法炮制,解开了脚镣。
其实这锁不锁的,根本没啥差别嘛。
她站起来活动活动,随便走了走。
除了环境脏乱差,牢房空间还挺大。
姜榆走到牢房门前,歪头看着阻隔的木棍,心血来潮的从中间的缝隙伸了只手出去。
然后,她整个手臂出去了。
接着,她的腿也出去了。
再接着,她半个身子出来了。
再然后,她整个人都从两个木棍之间的缝里钻出来了。
坐在不远处喝酒的三个衙役:“???”
不约而同的揉揉眼睛,仿佛是觉得自己眼花了。
但,人的的确确是从牢房里到了牢房外。
她是怎么出来的?
姜榆也看见他们了,挥挥手,“那什么,我出来透透气,马上回去。”
说完,她又钻回去了。
三个衙役:“……”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的站起,过去:“姑娘,我们给你换个牢房吧。”
这个牢房关人关的好像在开玩笑。
姜榆无所谓的点点头。
于是,她就从一个脏乱差的牢房换到了另一个环境稍微好一点的。
地是水泥的,不潮,被子也是干净的。
牢门是铁打的,上面用铁棍十字交叠钉在一起,人是没有办法钻出去的。
至于手铐脚镣,衙役也没再给她带上。
这里不少人之前都和姜榆去过迷雾森林,和高琅一样,从心里佩服她。虽然冯泽之死表面上是和她脱不了关系,可实际上根本没有几个人相信是她做的。
他们只是衙役,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但最起码能让姜榆在这牢里待的舒服些。
很多事情,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比如手铐脚镣,比如刚进来的时候只卸了她的佩剑,而她身上的其他武器,他们只当没有。
但……
刚才直接从牢里出来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能不能尊重一下蹲大牢这件事!!
三个衙役把门锁好,小声道:“姑娘,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缺什么少什么跟我们说。就是……就是别像刚才那样,让我们为难啊。”
姜榆懂他们的意思:“知道了,多谢。”
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她又不会真跑,看把他们吓的。
衙役擦掉额头的汗,对她行了礼后走了。
姜榆所在的牢房前后左右都没有犯人,很安静,只能听到偶尔有衙役走过的脚步声。
她坐在床上,两腿一曲一直,靠墙冥想。
这几日她不是在家就是在王府,其他地方哪儿都没去,刚才堂上的那几个人怎么可能会见过她?
而且,还去铁匠铺拿了她的匕首,还有她一直贴身放着的耳环也竟被他们拿了去。
她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这次栽赃嫁祸的技术,有点高啊。
看那三人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谎称见过她,但她自己又根本不认识他们。
所有人都没说谎,可能就只有一种解释。
易容。
有人用易容术假扮成她去见那几人,从而与他们达成合作,设计杀了冯泽,然后嫁祸给她。
姜榆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些。
如若真的是易容术,就算假扮的再像,也一定会有破绽。
看来,她得去会会那两个黑衣人。
“大哥,大哥!”姜榆走到门前敲了敲,“捕快大哥!”
衙役听声音过来:“姑娘怎么了?”
“今日堂上是那两个黑衣人关在何处?”
“他们啊,刚被带回牢里就畏罪自杀了,怕是不想砍头遭罪吧。”
畏罪自杀?
这么快就死了?
应当是有人不想让他们活吧。
姜榆的脸色一时间很难看,衙役以为她怎么了:“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哦,没事没事,多谢捕快大哥了。”
“姑娘客气。”
牢房又安静了下来。
姜榆盯着桌上的灯芯,陷入沉思。
这都不到一个时辰,那两个黑衣人就死了。
那下一个,不就是天德客栈的掌柜?
掌柜一死,便再无人知道假冒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不行,她得出去一趟!
“小美人儿,小美人儿!”
正想着,姜榆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回头看,原来是萧君轩和残阳。
“你们怎么来了?”
“一听说你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本王就马上过来了。”萧君轩命人把牢房门打开,“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这里的人对我很好。”
残阳拉着她的手,“师姐……”
姜榆摸摸他的头:“师姐很好,放心。”
萧君轩让石恒带人去外面守着,以防有外人过来。确认四下无人,他才继续说:“四哥让本王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待在这里,他很快会救你出去。”
姜榆没时间听这些:“我现在要出去。”
萧君轩很少这么严肃,他正声道:“你疯了?知不知道你雇凶杀人的事已经传开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四哥如何收场,你现在出去就是给他添麻烦懂吗!”
四哥虽然常年不问朝政,但他学识渊博,深得皇兄信赖,再加上手里有父皇所留遗物,这些年一直都是很多大臣暗中仇视的对象。
如今渊王府的侍卫杀了人,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参上一本,到时不仅救不了她,连四哥自己都自身难保。
这些事他都不能和小美人儿说,他只希望能她能乖乖听话。
姜榆听他说完,倒是笑了下,刚想和他解释一下出去的缘由,但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只道:“人不是我杀的,我惹的事我自己解决,算不到渊王府头上,更算不到渊王的头上。”
她姜榆要杀个人,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更不需要去找别人,自己动手就好,就像之前亲自废了冯泽一样。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算计,甚至还留下了证据让人发现?
她没有这么蠢。
她以为这些是不用说都能明白的事情,但事实上……
呵呵了。
萧君轩明白她是误会了,“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是说……”
姜榆摆摆手,不耐烦,“行了,别废话了,我现在要出去,很快回来。你拦不住我,也别想拦。”
说完,她就出去了。
衙役们都没敢拦。
萧君轩叹了口气,拍拍残阳,“去跟上,别让你师姐受伤。”
“是。”
萧君轩无奈,却又笑了。
果然,一如他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一样,聪明,独立,不喜欢欠别人,有事就要自己扛。
——
丞相府。
冯海如行尸走肉一样的回到家,一进书房,就看见了一个人。
披着黑色披风,戴着兜帽,看不见脸,甚至连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看不见。
可冯海却认得他,不看脸都能认得的那种。
他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老臣知罪。”
他知道的,这一天终会到来。
“事情办砸了,本该杀了你,但看在你儿子还有点用处的份上,便留下你的命了。”那人慢慢的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可有不服?”
“老臣……老臣不敢。”
“不敢便好,看在你为王爷辛苦了这么多年的份上,这便是王爷留给你最后的尊严。”
冯海听完,郑重的磕了三个头,眼中留下浑浊的泪。
一炷香后,书房的门打开,又轻轻的关上。
黑衣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而冯海,躺在书房休息的床上,闭着眼,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