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澈站在后面看了很久才离开。
而姜榆,从始至终没有转头。
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松了口气。
她的警惕性一向高,身后有人,她早就知道了。
对于这个渊王,姜榆一直搞不懂。
不信任她,把她当作闲人一样在府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却又在遇到危险之时几次三番的救她。
是不想自己府上的人被欺负折了他的颜面,还是留着她有别的用?
姜榆怎么想都想不通。
不远处,糯米团子和莱莱正肆意的奔跑玩耍,不时还会停下跟她挥挥手。
姜榆笑着挥手回应。
看着,又觉得这一幕有趣,提笔又开始在纸上画起来。
——
诗词会办了两天,经过激烈的角逐,最后获胜的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
据说他不问世事,潜心向学,对除了读书之外的任何事提不起一点兴趣,不管在什么地方,只会读书。在去年的殿试当中成绩非常不错,恒元帝对他赞许有加。
姜榆倒不认为这人有什么好。
一脸书呆子样,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若是以后遇见战事,文官也必须保家卫国与敌人抗争,他是准备用他一肚子的学问去说退敌军吗?
所以在恒元帝对在围猎和诗词会当中表现出色的人进行嘉奖时,她干脆就不出门。
理由是,腿还没好,哪儿都不想去。
萧君澈也没说什么,就是又叫人送了些补品过来。
在围猎场待了六日后,恒元帝下令返城。
猎场的驻守官带着住在这里的百姓们前来送行,同样也准备了礼物送给众人。
礼物不贵重,都是百姓们自己做的手工制品,样子很漂亮,满满的都是心意。
恒元帝亲自收下,很是喜欢。
姜榆收到的是个小羊模样的挂坠,糯米团子送的。
小团子的娘是个很美的草原姑娘:“这是他让我做给你的,说是想要送给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我还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今日一见,真的像他形容的那样美。”
姜榆有些不好意思,向她说了谢谢,又摸摸团子的头,“姐姐很喜欢,会一直带着它的。”
团子被娘抱着,脑袋晃啊晃,“姐姐要记得回来看我哦。”
“好,一定。”
说完,她跟小团子挥挥手,就去找自己的马了。
刚准备翻身上马,突然就被人拽着腰拉下了下来。
姜榆沉脸,刚要回身骂,却在看清人时止住了。
是渊王。
这人今儿穿的是来时的那套衣服,好看的打眼,低头看她:“去坐老八的马车。”
“属下的伤已经无碍,可以骑马,就不用麻烦烨王殿下了。”姜榆行礼回应。
她一个普通的侍卫去坐王爷的马车?
疯了吧!
萧君澈咳了两声,看着不怎么舒服:“本王的话不重复第二遍,你是打算违抗本王的命令吗?”
姜榆:“……”
好吧,她对生病的漂亮美人儿没脾气。
你说啥就是啥吧
“是,属下遵命。”
不过心里也在犯嘀咕,明明看着病怏怏的,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她拽下来的呢?
有了姜榆的陪伴,萧君轩的嘴一路上就没停过。
姜榆无奈,来有红荛,回有烨王,谁能救救她让她清净一些??
就这么被吵了一路,天黑之时到了陵城。
姜榆跟着渊王回了府邸。
离着老远就看了候在门口的林管家,孙师傅,蒋沈两个婆子。
马车一停下,林管家就上来扶人。
蒋沈两个婆子和孙师傅带着下人来搬东西。
经过姜榆身边,两个婆子瞪了她一眼,指指她的腿,送了她句话。
“等会儿再找你这个死丫头算账!”
姜榆:“……”
她也不是故意要受伤的好嘛?
——
丞相府。
一片安静。
那日晚上丞相和世子突然被宫中的人送回来,尤其是世子还被截了肢,下人们猜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纷纷不敢说话。
而随后的圣旨,更是验证了他们所想。
世子去了爵位被贬为庶民,丞相被罢官,念在多年辛劳的份上,将这府邸赐予他颐养天年。
一时间,这个消息在陵城疯狂流走。
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受迫害的百姓,不仅被夺走的铺子田地都还了回来,就连那罪魁祸首,也受了报应。
多么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至于冯海和冯泽,已经待在房间几日未出。
冯海没了那份盛气凌人的模样,一时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不该的,不该的!
这一切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明明计划的万无一失,怎么会出了差错?
还因此丢了官位,这让他以后如何立足,如何继续为他办事?
甚至,他交代的事情到现在还未完成!
要是被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怎么办?
冯海懊恼的搓头发,一时也没了主意。
卧房,又传来了哭声。
冯海烦的摔了杯子,冲进去,“哭什么哭?现在哭有什么用!”
冯泽被吓的没了声音。
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两条小腿没了,彻底成了废人,又没了爵位,被贬为庶民。一时间,巨大的心里落差让他怎能不哭?怎能不难受?
冯泽抹泪:“要是,要是娘还在就好了。”
说到他的娘,冯海不由得叹了气。
他已经有好多年没见到自己的妻子了。
他的正妻,冯苏氏,是当朝一品诰命夫人,天姿绝色,又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是当年南国第一才女。
可惜性子刚烈,太过善良,在发现他做的事情后,再三劝阻他不要再继续下去,他没有听。她便一气之下向皇上请命去最苦寒的边远之地教书育人,自此再也没有回来。
算算时间,也得有八年了。
就算他后来娶过好几房妾室,可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真正的心动。
没有人,能比得了他的夫人。
越想,心中越觉酸涩,眼眶也忍不住红了,安慰自己的孩子:“泽儿莫哭,安心养好身体。等你好些了,父亲带你去找你的娘亲。”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可是在这之前,他一定要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
冯海拍拍儿子的肩膀,眼里闪过阴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