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良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
云舒如今是云家的掌权人，他跟云家比，也只是能打平而已，所以说云舒这么说，无可厚非。
这么看来，他程启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没什么优势。
“舒儿。”程启良收敛了一下心神，他知道现在云舒很生气，所以不能再惹怒她了。
只有让她平静下来，他们之间才能有商有量的为他们的女儿做些什么。
“别这么喊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有这么亲密的称呼。”云舒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二十多年前她听到出老茧的称呼，她已经不想再听了。
程启良哑然，顿了顿才道：“我说过，我没有更多的二十年可以等了，我不想再浪费以后的时间了。”
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个人他不会再放手了。
云舒靠坐在沙发上，大概是发完脾气，有些累：“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没必要。”
二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些事情烟消云散，足够让一个人的感情不留一丝丝痕迹。
他还这么坚持做什么？
程启良也有些无力，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才能让她相信自己的诚意，相信他这么多年来没有放下过她。
程启良看着云舒那张隔了二十多年，依旧让他看一眼就会动心的脸，恍恍惚惚间，他想起了另一张相似的脸和眼睛。
现在两个人之间唯一的牵绊就是程棠这个女儿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一些：“怎么没必要？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错过那二十年的，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女儿在认回自己的父母之后，要接受她的父母不在一起的事实吗？”
“这一切不是你自己找的吗？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云舒笑了一下，笑容却不达眼底，似乎还有一丝嘲讽，“况且，我女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会在意的。”
云舒知道他要说他们之间有误会，可那又怎么样？
难道现在解释清楚了，就可以回到二十多年前了吗？
程启良无声叹息，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是这样的一个态度，看来今天并不适合讨论这些。
客厅里沉默了良久。
两个人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中间只隔着一张茶几，却像是隔着重重壁垒，隔着两个人二十多年的陌生。
就在云舒失去耐心，想开口把人赶出去的时候，程启良上前一步，语调放轻松了一些：“你会在西城留多久？”
他试图转移话题，聊一些稀松平常的事，就如同朋友一样，先把这二十多年来的陌生拉进一些。
云舒看向他，觉得有些好笑：“怎么？程先生是在探听我的行程？”
程启良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他直说：“我知道你现在不能接受我，但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一天不接受我，那我一天就跟着你。”
“我是云家的掌权人，我迟早要回去，不会一直留在西城，我在这儿留着，只是为了我的女儿而已。”这事不是什么大事，云舒也没心思跟眼前的人隐瞒什么。
“没关系，你要回M国，我也可以过去，总之，你在哪儿，我就可以跟去哪儿。”
他当初满世界的跑，产业遍布各个地方，就是为了找云舒，她不想跟他留在西城，把她在哪儿，他就能在哪儿。
云舒觉得好笑：“陪我？你不要你那个母亲了？”
“我相信母亲会支持我做的决定。”
这些年，他知道自己母亲也很后悔当年信了小人的话，让他们分开了这么久。
她一直都支持自己去找云舒，如今找到了，她自然支持他去把云舒追回来。
云舒眼底露出一丝不耐烦：“不需要，我已经跟你没关系了，我不想这个时候还要被你母亲厌恶嫌弃，毕竟你的母亲从前就不欢迎我，我可不想给自己多招一个仇家。”
“那是误会，我母亲她也是被人挑唆的，是误会，她是被骗了。”程启良着急解释。
云舒只当他是在狡辩：“堂堂赵夫人，也会被骗？你以为我不在国内就不知道国内的事是吗？她赵夫人是什么人谁不知道，你让我相信她当年是被人骗了吗？”
“不是这样的，云舒。”程启良闭了闭眼，想要从头到尾跟她解释清楚当年发生的事。
可他发现，要解释的太多了，要说的也太多了，而眼前的人，显然没有耐心听他的解释，他也才意识到原来云舒在意的不仅仅是他以为的那些。
他还以为她愿意给自己开门让自己进来，至少是给了自己接近的机会。
却原来，她心里的怨念这么深，二十多年了，那道被他划上去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可疤是永远也去不掉的，而他的出现，是硬生生的在扯开她的疤，重新让她的伤口流出血来。
“程启良，我真的不想跟你再说什么了，如果真为了女儿好，你以后好好对她就行，别干涉她，也别干涉我，你要是真的觉得，就听我这一次。”
程启良按了按心口，挥去心底的那些痛苦：“你为什么这么帮着盛云起？”
他总不能云舒还没追回来，连女儿都管不了了。
“我不是帮着他，我是帮自己的女儿，你要是真的关心你的女儿，你就不会让我去做那些事。”云舒站起来，目光直视眼前的人，“也不会在这里质疑你女儿的眼光。”
对上她冷漠又讽刺的眼神，程启良刚刚还不明白，现在被云舒这么一说，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
“程先生，既然你，那么现在，我的回答你也收到了，是不是该走了？”云舒很直接的赶人走。
程启良闭了闭眼：“抱歉打扰到你了。”
云舒已经先一步走到门口，开门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舒儿。”程启良在她关上门前，很轻的用手抵了一下门板，语气坚定，“但我不会放弃的。”
云舒关上门，背靠在门口，闭上眼睛，无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