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少爷居然认识他……”
路谌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苦笑一声：“难怪当时……”
当时因为所有人都说路闻是私生子，他妈妈闻小月是破坏路家家庭的坏女人。
他们都同情路谌，而讨厌路闻，他越是成绩好，在学校的时候就越会被孤立，被人骂被人打，路谌因为恨他，所以总是冷眼旁观。
后来他记得路闻认识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似乎还有些来头。
但是他对路闻是保持着不在意的看法的，当时没有深究。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人肯定就是姜沐川了，听说还有她的姐姐姜沐言也帮了不少忙，姜家在西城的地位几乎跟盛家比肩，这姐弟两个护着，自然是没人再敢多说路闻什么。
路谌思绪回转：“等有时间，带我见见这位姜少爷。”
他有必要道一声谢。
盛云起眼皮一掀，直接把手机给他丢了过去：“自己联系。”
这两个人就这么聊着，程棠在一旁听着。
听着听着，她就想起来刚刚那个男的为什么眼熟了，她上次看过照片的！
是顾青的男朋友！
叫路闻！
她猛地就站了起来。
拿着盛云起手机找姜沐川联系方式的路谌差点被她吓的从椅子上摔下去。
盛云起一把拉住她的手，抬眼就看到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程棠看了看路谌，嘴唇动了两下。
犹犹豫豫，她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那毕竟是顾青自己的事。
就算她知道路谌是路闻的弟弟，那这个事也轮不到她来说。
“没什么，好了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程棠笑了一下，掩饰刚才的尴尬。
“等等。”
盛云起在程棠手背上点了两下，他柔声道：“我还有事要问路谌，去外面等我？”
程棠不疑有他，提包先出去了。
路谌能猜到盛云起是要问祛疤的事，可很意外他把程棠给支了出去。
明明他对程棠那么在意，是程棠身上有伤的话，没必要让人走啊，本人在场不是更好？
难不成！他是给别人问的？！
路谌震惊的看着盛云起。
盛云起懒得搭理他那不可思议的眼神，没解释原因，他形容了一下程棠腹部的疤，大小和深度也粗略的比划了一下。
那天晚上的灯光不是很足，实际上他没看的太清楚，但要再看，估计很难。
路谌也恢复了正经，他皱着眉，心想程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疤？
他思量片刻：“照你的描述，这疤留下的时间有点长，如果还很深的话，很有可能需要动手术，至于手术的大小，这个得看了伤处才能够确认。”
盛云起薄唇紧抿，眼底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两秒才道：“有女的医生吗？”
路谌有些不满：“太太这伤是在什么隐秘的部位吗？我可是医——”
话到一半，他感受到了一道危险的目光正在看着他。
路谌瞬间不敢问了：“我给你安排女医生，什么时候看？”
盛云起想到程棠对那疤痕的态度，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到时候再安排。”
他这一反应落在路谌的眼里，瞬间明白了什么：“这伤是不是有什么……”
正常人怎么会身上有那么多用烟烫出来的伤，程棠小时候受家里人虐待了？
盛云起已经起身，眸色冰冷：“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路谌立刻闭嘴了。
盛云起出去的时候，看到程棠正坐在护士台那边，跟之前那个小护士笑眯眯的聊天。
他快步走上前，手搭在程棠的肩膀上，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该回去了。”
程棠回过头来的时候，眼底还带着笑，那双桃花眼实在是迷人的很，盛云起眯了眯眼。
那小护士有点依依不舍的看着程棠：“太太有空就过来找我们玩啊。”
程棠看了一眼医院大门口那一行大字：“……”
倒也不必。
小护士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想了想又道：“没病也可以来的。”
盛云起脸都黑了。
他一把拽过程棠，没再给她跟人说话的机会，塞进了车里。
两个人回了家。
拿回卖身契这件事程棠没打算要拖时间。
她一回家，就把周燕喊了过来：“小燕，把从宁叫过来，我有些事要问她。”
周燕忙去把从宁从佣人房给喊了过来，“太太，小宁姐来了。”
程棠应了一声，朝她摆手：“你先去忙吧。”
周燕给了从宁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了。
程棠坐在沙发上，她瞧了瞧面前从宁：“抬头。”
从宁抬起下颌，小巧的脸露了出来，只是一双眼睛还是不敢看程棠。
从那天晚上回来，再到今天之前，程棠一直就没太看清楚从宁那张脸，因为她在面对人的时候，总是低着头。
一直被周燕一口一个小宁姐喊着，程棠以为她这个姐姐有多霸气，结果是个唯唯诺诺，还有点瘦弱的小姑娘。
脸很白净，长的小家碧玉的，就是那种看了一眼就觉得很舒服的长相。
程棠问：“你在程家待了多少年了？”
从宁小心答道：“二十年。”
听到这个数字，程棠愣了一下：“你几岁去的程家？”
“六岁。”
那也就是说，从宁整整比她大了五岁，在她一岁的时候，从宁就来到程家了。
她知道从宁是孤儿，也知道她很早就来了，但是没想到这么早。
她这长相和模样，完完全全就看不出来年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读高中。
难怪周燕喊她姐，是因为真的年纪上比她大，而不是她在程家待的久的缘故。
既然她这么早就来了程家，而程棠却并不知道，证明她一开始可能不是在家里干活的，也有可能是干一些外面的粗活。
不过也不排除别的缘故，毕竟程棠在程家的时候，最熟悉的佣人就只有周燕，其他的人，包括做饭阿姨印象都不深。
她得来从宁这边了解一些情况，不说知根知底，她总不能放个炸弹在自己身边。
“小燕应该跟你说过，我会把你留下来，不过我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把你留下。”
这个时候从程家来这么一个人，万一是张晗派来的，程棠不得不防。
“太太。”从宁把那只攥的很紧的手松开，手心里赫然躺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件，“这些录音，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我只是随便录了一点。”
程棠看到这么一个录音笔，顿时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个从宁……
没想到看上去单纯胆小的样子，人却不简单。
“我原本是因为经常被打被辱骂，所以才想到要录音的，也算是给自己留点证据，还有她们两个有的时候会说起要对付你的话，我能录的时候都录了一点。”
她很坦白：“手上的伤是我故意受的，程……程菀她这个人有暴力倾向，我摔碎了她的杯子，猜到她心里不爽，肯定会报复我，所以在她出来的门口留了玻璃碎片，她踩到受了伤，会跟程夫人告状说要弄死我。”
“程夫人一直不喜欢程菀的暴力倾向，不会留我刺激程菀，她把我赶出来，我就借着这个机会打了个小燕的电话。”
程棠挑了下眉，脸上带着点笑：“所以你留的那个碎片被程菀一脚踩到了？”
只要有人不爽程菀，她就高兴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错。
从宁看着程棠那如春风般的笑容，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程棠的关注点在这个上面。
她顿了顿，然后咬唇：“我在程家待了二十年，因为是孤儿，所以程家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最累最脏的活都是我做的，工资很低，我听说小燕来了你这边之后过的很好，所以我才想了这个办法让她带我过来。”
她这么诚实袒露自己的这些算计，程棠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有点小心机不是坏事。
她说：“录音笔我收了，里面有什么我会确认有没有用，至于程菀那边，那些她打骂你的录音我会留着，不过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不会把这些录音利用出去。”
从宁摇摇头：“录音只是有备无患，我从来不指望这些能真的派上用场。”
程棠眉头挑了一下：“你放心，这事我会给你和小燕一个公道。”
之前周燕就没从宁这么聪明知道录音，她受的伤也没办法跟程菀讨回来。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录音，至少拿住了程菀一个把柄。
“对了。”程棠忽然想到了什么，“张晗最近有跟别的什么人联系吗？或者说，她有没有出去跟别的什么人见面？”
程氏最近的形式大好，听说程启明连家都回的少了，这个时候，张晗应该忍不住心里的那些蠢蠢欲动了。
从宁被她这么一问，先是愣了半秒，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靠近了一些，在程棠耳边悄声了说了句什么。
程棠闻言微微一笑：“好了，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再休息两天，等纱布拆了，你就跟着周燕一起干活。”
“多谢太太。”从宁那张干净的小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程棠看着从宁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尽数收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