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晗看到程棠那流着血的脚心也是一皱眉，她忙扶着程菀坐到床上：“你别乱动，我去喊医生过来给你看。”
“把她给我喊过来，我要教训她。”程菀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她抓着张晗的手，“妈，她居然敢害我！”
“好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大喊大叫的。”张晗一听到她那尖锐的嗓音就忍不住甩开她的手，语气冰冷，“那佣人既然没办好事，直接就把她辞退了就行，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泼妇？”
‘泼妇’两个字就像是一盆冷水，把程菀那点火气也给浇灭了。
在李家的时候，她那个养母就是外人眼中的泼妇！
她才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妈，我好疼。”程菀咬着唇，面对张晗冰冷的样子，只能先服软。
她刚刚差点就又让张晗生气了。
“妈给你去找医生。”张晗拿着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等医生离开，张晗就把从宁喊了过来，她看着那手血肉模糊的手心，有些嫌弃的蹙了下眉。
“收拾一下东西，赶紧走吧。”她毫不留情的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上了楼。
从宁抱着自己的行李走出了程家别墅的大门。
她满脸都是眼泪，手上的伤口都是她自己处理的，里面还不知道有没有没弄干净的玻璃碎片。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须臾，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天幕黑沉沉的，室内灯光也不甚明亮。
房间内，盛云起只开了床头的灯，他坐在床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电脑屏幕上，正是程棠下午在华越的那一幕。
“想要钱还是要工作？或者，都想要？”
“别忘了照我说的做，别多说一个字。”
女孩那带着点寒意的声音从电脑里传了出来。
她脸上的妆容依旧清纯，看上去就像是很容易被欺负的样子。
可她的表情和眼神，处处都是不好惹的模样。
盛云起的脸上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是他太过担心了。
就像她当初在电梯口说的那番话一样，她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
这才是她。
他合上电脑，刚要关上台灯睡觉，就听到隔壁房间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去关灯的手一顿，立即收回后从床上下来。
程棠早早的关了灯，不过她最近的睡眠一直都不太好，睡的晚。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她还在跟顾青聊天。
她起身下床，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一脸着急的周燕。
“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程棠看像一脸焦急的周燕，她的视线下意识的就落在隔壁那个紧闭的房门上。
这家里除了她就是盛云起，该不会……
她还没来得及想的太多，周燕就开口了：“太太，我、我……”
她一脸为难的模样，想开口又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这件事现下看来只有程棠能帮到她。
可程棠帮她帮的太多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
程棠看她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不悦的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之前在程家关系很好的姐姐，她刚刚打电话过来找我。”周燕红着眼睛，还是说了，“她、她说她被程家赶出来了，现在没地方去，身上还有伤，我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
听到不是盛云起出事，程棠不知为何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她没松多久。
一想到之前周燕身上的那些伤，再结合周燕此刻那焦急的样子，想必这个伤还真不是小伤，她赶紧问道：“她人在哪里？”
“应该是刚从程家出来，还在那附近。”
程棠直接拉着周燕就要走：“你打电话告诉你那位姐姐，我们过去接她。”
她知道，这个佣人一定又是被程菀欺负成不知道什么样了，现在又被赶了出来，这对母女还真是心狠。
她不是什么都要管，但既然求到了周燕这里，她当然要管。
况且是被程菀欺负过的人。
“要出去？”隔壁的门倏地被拉开，盛云起从里面走了出来，那瞧着她的目光带着些冷意，“就穿成这样出去？”
他的视线往她身上一扫。
程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薄薄的吊带睡裙，她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你等等，我先去穿件衣服，马上好。”
周燕点头，看着程棠回房间。
刚收回视线，就对上盛云起那黑沉沉的眸子，忍不住低下了头，她有些着急的抠着手指。
她知道这个时候来打扰太太不好，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等程棠穿着风衣出来的时候，周燕早就不在门口了。
盛云起看着她那张白净的脸，唇色很浅，此刻眼底浮现出一抹焦急。
想必是在为那个佣人着急。
“我让司机带她去接人了。”
他声音冷冷淡淡：“你要带她出去接人，想过怎么出去吗？”
程棠被他这一问问的哑然。
是啊，这个时间点外面喊车太难了，平时给她安排的司机白日里都会在，可这大半夜的司机早就回去休息了，她想要叫人，还得通过盛云起。
顿了两秒，程棠低头扣着风衣的扣子：“谢谢。”
盛云起没再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程棠赶忙跟上。
没过多久，周燕就带着一个女孩进来了。
那女孩身上很乱，衣服上还有水渍和晕开的血渍。
程棠赶紧上前，从宁看到她，下意识的把右手握成了拳头，似乎是不想被人看到一样。
但她的手背上有很明显的被什么摩擦过的痕迹，还有干涸的血迹。
程棠拉过她的手臂，先不说她手臂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拉开她的手心，就看的到一片的血肉模糊，那手心都不能看了。
程棠皱眉：“怎么回事？”
从宁不说话，脸色和唇色都泛着白，周燕替她解释：“说是捡玻璃碎片的时候，被程菀一脚踩了。”
早就不在程家做事了，也就不需要对程菀加任何称呼了。
难怪手背上全是摩擦的痕迹，竟然是被踩了。
程棠一想到那个场景，再看到这只手，简直无法感受那种痛。
“得先找医生过来清理。”
她的话音刚落下，路谌就已经拎着医药箱进来了：“太太怎么了？”
对路谌来说，只有程棠出了什么事，盛云起才会这个时间点把他喊过来。
毕竟他这个私人医生平时基本是摆设，盛云起身强体壮，就连感冒发烧也很少，倒是自从程棠来了这里，他现在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了。
“不是我，是她。”程棠看到路谌的时候也是有点震惊，没想到盛云起全部帮她考虑到了，她赶紧拉着从宁坐在了沙发上。
路谌有点诧异，居然不是盛云起也不是程棠，而是一个看上去像是佣人打扮的小姑娘。
盛云起抬头往路谌脸上扫了一眼，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不过他视线没在他脸上停留太久，皱了下眉道：“先处理。”
路谌赶紧打开医药箱，等看到女孩的手时，也是心下一惊。
“你这里可能要先清理玻璃的碎片才能上药，我会用生理盐水冲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他的话音刚落下，那一瓶生理盐水就跟着浇下。
从宁痛苦的哭声和隐忍的叫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
等路谌走后，程棠看着从宁哭肿的眼睛，叹了口气。
这个程菀还真是恶毒。
“这边的没有新的佣人房，你先跟小燕一起住，小燕，她是你朋友，你照顾好她。”
女孩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谢谢盛太太。”
“没事。”
程棠摆了摆手，周燕赶紧扶着人就去佣人房了。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被闹了这么一出，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刚想起来，就发现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盛云起就一直坐在那儿，全程也没怎么说话，她这才注意到穿着真丝睡衣，扣子没扣全，锁骨和胸口那片肌肤明显。
看样子应该是打算睡了或者是已经睡了，头发就那么塌下来，以往那股凌厉的感觉倒是少了很多。
程棠没敢多看，只说了一句：“盛云起，今天的事谢谢你。”
要不是他在，估计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肯定慌的不行。
盛云起只淡淡的应了一声，见她没再别的话，嘴角动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没说，起身打算要上楼。
程棠看着他那背影，下意识的出声：“你……”
盛云起停顿她挽留的声音，脚步一顿。
“我有点饿了，想煮点吃的，你要吃吗？”
她晚上一路走回来几乎把她在满庭芳吃的都消化完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从被窝里出来之后也睡不着，肚子倒是有点饿了。
盛云起回头看她，她就站在沙发边上，长款的风衣衬的她身形纤瘦，她脸上未施粉黛，除了唇色稍微有些白，一张小脸白嫩的没有任何的瑕疵。
这是在她清醒的时候，盛云起看到她真正的模样。
如他所想那般，她即便不化妆，整张脸也不失任何的娇艳美丽，是一张会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的长相。
可又不如他所想那样，那张脸其实还少了一个最重要的表情。
缺一个。
张扬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