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就是个杂种。”钊阳宗扶着刀,虎目圆睁,说,“要是没有公主殿下,还有你这个杂种在我面前说话的份呢?”
萧兰佐说:“你算什么?”
“我算什么!”钊阳宗说,“我乃汝荏丹州七子守备军。”随后又跨近一步,满怀恨意说,“当年,天坑鹰猎里面,十万人里面,有老子的一家子老小,还有我的兄长!你晓不晓得那是什么情况?活生生的一个人,被插成了刺猬,到最后血泥一片,根本就认不出谁是谁!十万人啊!!!”
萧兰佐面色不变。
郗欢手心出汗,胸口起伏,唐安南越是安静地时候,越是发怒的前兆。这个钊阳宗,说话太不规矩了。
钊阳宗说:“贤王兵败,十万人就死在那坑里,没有了他们的阻拦,边杀骑兵打了过来,丹州…有多少像我一家老小这样的老弱妇孺,被边沙骑兵屠了一座又一座的城,一家十几口人,如今就剩我一个人在这,你倒是活得逍遥自在,吃穿不愁。靠着你这个萧姓,让太后把你给保住了,又因为嫁了个妹妹作二公子的妻,更多人给你撑腰了,越发肆无忌惮了吧!”
寒风刮在院里,晨阳无意间看见唐安南,心道不好,但是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郡主怎么来这里了?
而且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二公子!二公子在哪!!
钊阳宗也没注意到唐安南,直接托起萧兰佐的衣领,红着眼说:“今日我不过讲了几句还敢顶嘴,你们都是锦衣玉食的富贵子人家,哪里知道那一仗到底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在丹州,时至今日还有多少人在挨饿吗?庆都里的日子好不好过,你如今睡不睡得好?没关系先后都有人帮你免罪,你那个妹妹郡主殿下,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她只要开口你什么罪不被赦免了?”
“……”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郡主殿下如今可是大红人进肚里谁敢惹的?东西一样不剩的全部收下了,她在府里大吃大喝,你在外面捡她的剩饭,捡的也倒是不错啊。”
萧兰佐目光乱动,却只感觉耳边风过,一阵梅花清香凑近,接着钊阳宗的手臂被人握住,猛的把人摔翻在地,这一下惊天动地,摔得周围人一并后退。
却看清楚来人之后又不得不靠近,连忙跪下。
“参见郡主殿下。”
旁边人只顾着看热闹,也没注意到唐安南何时就站在那里,只是看他如今脸上怒气不但想的是,听到了不少。
怪只怪,这钊阳宗一旦骂起人来就是口无遮拦,没想到他连郡主都敢随意编排。这还来不及阻止,郡主就把人掀翻在地。
话说,郡主哪里来这么大力气。
唐安南看着钊阳宗,说:“你今日是吃了多少酒,竟然醉成这副模样编排我也不找个没人的地方,这么多人看着你呢,你是不是打算让你你家的那几个孩子一起进大理寺?”
钊阳宗看清楚唐安南后,心下畏惧,可又憋着口气,始终不愿松口。
见他矛盾模样,唐安南也舒缓了不少。
萧兰佐过来看她的手,说:“手不疼吧?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我吗?我等会儿就带你去吃席!”
唐安南说:“我知道啊,可是我在外面等你很久了,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这么精彩的言论,之前郗欢还告诉我有人在背后编排我,我还不信呢,如今一看连二公子身边的人都会这样骂我的,那要是其他人就更不敢想了。”
钊阳宗脸色难看,他怎么忘了二公子。唐安南可是正儿八经的郡主,明月公主的女儿,如今二公子的妻。
“郡主受罪,在下口无遮拦,还望郡主别往心里去。”钊阳宗连忙认错,他自己犯错没关系,可是家中还有几个孩子,他们年纪稍小,若是因为自己遭受牵连……
“你不是要跟我们算算吗?”唐安南说,“我来跟你算。那场战疫之中,死的十万人之中,有你的父母老小也有我的,我的父亲死在天坑鹰猎里,同一天,我的母亲在接到噩耗的同一天,被人烧死在府里,我是大火里,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一个人,可是谁想让这样的噩耗发生呢?”
“你如今抓着我哥哥羞辱憎恨,他身上也掉不下一块肉,你在后面编排我拿我来刺痛兄长的心,有意思吗?”唐安南说,“这世间千奇百怪,讲究的也是现在,你杀了我哥哥难道要算作替天行道平息众怒吗?”
唐安南蹲下来,递给他一方帕子,说:“还有屠城的是边沙骑兵,坑杀十万将士的也是边沙骑兵,那插在你们亲人身上的箭,也是边沙骑兵,你们为何要将这样的罪名安插在我哥哥身上?人要讲证据的。”
钊阳宗抬眸,说:“可是若非他透露消息,把消息卖给姚家,贤王怎么会败?”
“一则消息,就定罪!”唐安南苦笑,“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你对我不敬,该死呢?”
钊阳宗脸色巨变,说:“郡主,我与你无仇无怨。”
“那你不如跟我算算,我跟你俩之间有多少仇怨?”唐安南抬指比划在脖颈,“一命抵一命,不如你抬起你的刀砍我一下,如何,求求你快点杀了我,杀了我之后,我哥哥的罪孽就没有了,你们心里也就舒坦了。”
钊阳宗没敢动。
唐安南说:“孬种你怕什么?你怕杀了我之后陛下会诛你九族吗?你现在还有亲人吗?除了那几个孩子以外,你还有谁?”
“长篇大论说的好容易啊!”唐安南仰天长叹,“人人都想做那英雄,可是你配吗?”
“你是个血性的男儿,你今日有骨气你就杀了我,你放心,我让陛下赦免你无罪,还要让陛下赐你千金万户,让你升官!!”
钊阳宗陡然起身,当即拔出刀来扑向唐安南!
花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瞌睡虫都被磕醒了,见状大惊,喊道:“宗子,休要伤她,那是郡主,你还要不要命了!!”
钊阳宗哪里还听得进去,这刀挥舞砍的烈烈生风,花洮一蹦三尺高,看着马上就要往里冲,谁知官猗一把拎着他的后颈,没让他去!
“钊阳宗一家十几口人,都在丹州死了。”官猗说,“他面前的是郡主,如果他有分寸,就知道这一刀不能砍下去,如果不知道,伤到了郡主,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花洮:“那你还拦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要等郡主出事了,你才知道厉害啊!”
官猗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说:“二公子说郡主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