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会让人鲜血淋漓。
他说:“你最好不要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人不能太贪婪,叶太太的位置本就不该是你的。”
墨白体会到了从未体会的情绪,心里酸酸涩涩的,堵的慌,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染上了一层雾水。
据说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不能让他发现。
她微微垂下头,遮住眼眸,然后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叶太太的位置从来不是我的,是杜涵曦的,他与杜涵曦三年之期已满,他没能忘了杜涵曦,杜涵曦也没能另寻新欢,所以见证他们爱情的小丑该退场了。
她转身就出了卧室,那明明是两个人共同的卧室,但这会儿她却像个外人。
她没流过眼泪,就算当年养父母有了亲生女儿,把她这个捡来的送到乡下老家,她也没哭。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会不会变成珍珠。
刚出卧室门就流了出来,是温热的,并没有变成珍珠。
童话里果然是骗人的。
眼泪一擦,她又跟一个没事人一样的去了客厅,坐在那儿好好的将那份离婚协议看了一遍,又放回桌上。
她好想泡在水里啊,喉咙又涩又干,双腿好难受,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
她蜷缩起来,抱住双腿,脑袋埋在大腿上,她只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醒醒……”
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深海中传来的一般,她猛然惊醒,用力将边上的人推开,一个重心不稳,从沙发上摔下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人一把抓住,将她抱了起来。
不等她回过神,一股恶心感席卷而来,她奋力推开叶蓦然冲进卫生间,一阵狂吐,胆汁都吐出来了。
叶蓦然站在门外,眉头紧锁:“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她的胃比较娇气,有些食物吃不得。
墨白虚弱的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站起身,洗了脸才出去。
她皮肤本来就白,此时更甚,唇上也毫无血色,像是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叶蓦然盯着她,将她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回客厅。
她这又是闹哪一出?明明没有感情,为何又不愿意离婚?刚才不是答应得挺痛快的吗?
墨白跟在他身后,依旧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她的视线落到桌上的离婚协议上,又把它拿了过来,低着头思索起来,慢慢的又开始出神。
叶蓦然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薄唇轻启:“还有什么问题?”
“啊?”墨白茫然无措的抬起头,又很快反应过来,立马摇了摇头:“没,没什么问题,你觉得可以就好。”
她拿起桌上的笔,迅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知道,叶蓦然已经等不及了。
其实上面给她的那些东西,她都并不需要,她不爱车也不爱房,或许就如叶蓦然平时说的那样,她这个人就像棵木头。
她把离婚协议推到叶蓦然面前:“到你签字了。”
叶蓦然面色异常难看,却又死死忍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所以只要给她足够多的钱,离婚也没关系吗?既然这么喜欢钱,为什么不多提一点要求?
我都承诺过了,只要她要,我都会给!
然而叶蓦然并没签字,静静的看着她,沉声说:“这份只是草拟的备份,你再考虑考虑,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说完他就走了,他那模样似乎是有些生气。
墨白很是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按照他的要求签字了,他为什么还要生气?
直到深夜,浴室还传来水声,墨白趴在浴缸边缘,眯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鱼尾慢悠悠的拍打着水面。
她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除了会恶心想吐,还有这条不安分的尾巴也在蠢蠢欲动。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墨白瞬间惊醒,金色的鱼尾瞬间消失。
这大半夜的会有谁进来?
家里的佣人?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进来卧室,那还有谁?
叶蓦然?
他回来了?
她从浴缸中起来,套上睡袍就走了出去,没想到叶蓦然已经站在浴室门口,就这样四目相对。
他眉头紧蹙:“你大半夜的还洗澡?”
墨白抿唇,话到嘴边脱口而出:“你还大半夜的才回来……”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他什么时候回来好像以后也不关她什么事了。
以前她也没管过,更何况现在。
她低着头从他边上走过,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他像是在担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今天她吐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就算没有感情,但她现在也还是他挂牌的妻子。
更何况家里所有长辈都还那么喜欢她。
墨白摇头,看向他时眼中带着些疑惑,他这是在关心我吗?但她很快又自我否认了。
这很正常,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是陌生人也会关心一下的。
她再次郑重的摇头:“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我就是比较喜欢泡澡。”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事没事,他们的少夫人都会在浴室泡澡。
叶蓦然也信了,松开了她的手:“嗯,睡吧。”
说完他进了浴室,水声响了起来,墨白收回视线,看着那张两米宽的双人床,陷入了沉思。
我和他都要离婚了,我是不是应该去睡客房?打定主意,她抱着床上那只兔子玩偶就去了客房。
这是叶蓦然给她买过的,虽然是陪长辈逛街的时候他被迫买的,但这兔子是她一眼睛喜欢的玩偶,也只有他发现了。
三年了,一直陪着她。
她向来不怕孤独,却离不开这么一只兔子玩偶。
叶蓦然出来见不得人,就连床上那惹眼的兔子也不见了,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走到床边坐下来,头发上的水珠低了下来,没人在拿着毛巾细心的替他擦干了。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静悄悄的卧室安静得可怕,耳边没有了熟悉的声音和旋律,从来没有过的空洞感。
她喜欢唱歌,有事没事她都会哼上两句,她的声音很好听,就算每天都哼同一段旋律,怎么听也都不会腻。
对了,她好像说过,她是她们学校的播音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