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已经八月初八了。
神京城中,随处可见赴京赶考身穿儒服的学子,三五成群两搭伙的聊着诗词经义。
特别是看着周围那些羡慕的目光,这些学子更是恨不得将脑袋高高抬起,目空一切。
自从宋真宗赵恒一首《劝学诗》出世,世人皆以读书为傲。
简简单单的几句诗,便让整个民族皆以读书自傲,尤其是在天下承平已久的大楚,普通百姓都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念。
特别是每每看到读书人大声朗读到北宋张载提出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旁的百姓更是忍不住侧目。
恨不得自己就是其中一员,与有荣焉一般。
到如今,虽然读书人的地位没有北宋时那么高,也没有所谓的皇家愿与士大夫共天下的说法,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时代,读书入仕,都会成为许多人的首选。
得月楼,二楼。
贾环一边吃着菜,一边看着下方不断经过的学子,心里也是十分激动,毕竟能够有幸参与到这样的盛事之中,他总感觉心里有一种使不完的劲。
突然间,男装打扮的小吉祥指着下方,忍不住叫道:“三爷,你看!”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贾环忍不住嘴角抽抽,下面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十分窘迫地大声说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然想将吾扣留在此,若是耽搁了某的明日的考试,尔等谁能够负责?”
听得这话,贾环还以为是店大欺客,对面的酒楼故意为难这人,毕竟这人浑身上下一看就知道家境贫寒,是个书呆子的模样。
“哼,耽搁你考试?
你就算说破大天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让你没钱还想住我们状元楼?
今儿你要么把住店的钱拿出来,要么咱们就去见官,让学政大人看看,能不能将你头上的纶巾摘了?”
一个店小二大声说着,一边抓住这书生,一边对着其他人陪笑道:“各位,各位都过来看一看,这书生来我们状元楼住店,我们已经明码标价地告诉他,每天需要多少银子,每种饭食每顿需要多少银子。
可是这书生三天前拍了五两银子在柜台上,说他不缺银子,还说什么只管安排好的房间,好的酒菜。
我们也想着他既然能够拿出五两银子,那么身上肯定还有银子,所以才将最好的安排上来。
加上我们掌柜的说,既然是读书人,那肯定是讲信用的,银钱之事必定不会少了我们的。
没想到今天,这人偷偷摸摸地拿着包袱走了,若不是我眼尖,恐怕都被他跑了。
各位都来评评理,是不是我们状元楼过分了?”
听得这话,周边的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有知道状元楼价格的,会嗤之以鼻,觉得这书生异想天开了。
要知道,如今是赶考旺季,一般的酒楼都要一二钱银子一天,还不加饭菜之类的,算下来没有三钱银子一天根本住不起。
像状元楼这种出了三四个状元的和数十个进士的酒楼,价格更是离谱,如同房间一晚上都要一两银子,更别说好的房间,那就是二两银子打底。
不仅如此,状元楼的饭食,更是被人津津乐道,但凡是食材,都是最新鲜的,随便一桌菜肴,就是一二两银子。
三天时间,五两银子怎么够?
但有不知道情况的,觉得五两银子已经不少了,所以这家店太黑。
看着聚集得越来越多的学子,这书生脸色涨红道:“在下又不是不给银子,都说了考完试自有人给你们送来,我又不会赖账!”
“鬼知道你会不会送来,反正你一共欠下八两银子,如果不能把钱拿出来,那我们就去见官,官府自然是会秉公办理的。”小二一看就知道应该做了不短时间了,对于这样的事情处理得十分顺畅。
得月楼二楼,小吉祥看着下面的闹剧,疑惑道:“三爷,这书生怎么这样啊,没钱还去住状元楼,这个时候,住状元楼的每一个人都应该知道这家酒楼死贵死贵的。
但是人家明码标价了,你住的起就住,住不起人家又不会拿他怎么样?
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若是他,肯定都不好意思了!”
闻言,贾环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们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书生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想要住进状元楼我们不知道,所以不要随意评论别人。
再者,三爷常常告诫你,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遇到这样的事,如果觉得这人能帮一把,那就帮一把,如果不想帮,那就闭上自己的嘴。”
“哦,三爷,我知道了。”小吉祥很是委屈,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下方的书生面红耳赤地和店小二争辩。
虽然是书生的错,但那个店小二越说越过分,所以小吉祥拿出自己身上的荷包,看了看里面的银子,小声地问道:“三爷,我能不能帮帮他?我觉得他好可怜啊?”
贾环笑了笑,这小丫头太过善良了,见不得别人受苦,随后笑道:“随你,你一个月的月钱不到一两银子,你若是想帮助他,那就得大半年都不能买零食吃了。”
小吉祥想了想,有些挣扎,八两银子诶,这可是好大一笔钱了,要知道,就算是彩霞姐姐她们,一个月都只有一两银子呢,她面带挣扎,最后咬着牙说道:“三爷,我想帮他!”
“随你,你的银子,你做主便是,你既然能够拿出八两银子去帮那人,想来你应该想清楚了!”贾环微笑道。
对他来说,别说八两银子,就算是八十两,八百两银子,甚至八千两银子问题都不大。
小吉祥听得他同意,蹦蹦跳跳地跑下楼,给那个书生解围去了。
突然,旁边的帘子掀开,一个老人对着贾环笑了笑,不解道:“这位公子何不阻拦?八两银子既然是那孩子将近一年的月钱,为何任由他送给那书生呢?
而且,那书生既然没有钱,还要住状元楼,这本就是故意要赖账啊,如此品性,可不怎么值得人帮助。”
贾环看了过去,见此人身上没有一丝能够表明自身信息的,穿的也是寻常百姓的衣物,并不值钱,只是旁边有一个仆人打扮的老者站着。
“哈哈哈,既然是她想要帮助别人,又是她的银子,自然是由得她做主。
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8九,今她既然觉得那书生值得帮助,我自然没有阻拦的理由。”贾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