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正跟哥哥打电话的时候,言渊出现了。
她脸一横,差点将手机扔出去。
言渊适时发出警告,“再扔东西就揍你!”
他满脸严肃的时候,宋心还是怕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总算是没将手机扔出去,而是扔到了一旁,连挂断都忘了。
她没什么好脸色,言渊迈进来的时候,她道:“出去!”
总算是愿意开口跟他说话了。
言渊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这两个字说的字正腔圆,发音很准,看来学语言还是得依靠语言环境。”
换做平时,宋心肯定得怼他一句:“比你说的好。”
但她现在并不想跟他说话,便只是瞪着他。
“行了,别跟我比谁眼睛大。”
言渊道:“你也闹了好一阵子了,适可而止。”
宋心别过脸去,不看他。
言渊想起姐姐说的话:“不能骂人,注意态度,尽量哄哄。”
他缓了一下语气,主动给了一个交代,“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好,瞒着你和你哥,弄了这样一出假死计划。之所以瞒着你们,也是无奈之举。我若不死,将来也会身首异处。T王和我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你在皇宫住过一段时间,应该感受得到。”
宋心将脸转了过来,看着他。
以前他总拿她当小孩,不会跟她讲这些事情,就算要说也是跟哥哥说,可今天他好像拿她当大人了,在和她正经地聊天。
而且,好像还道歉了。
下一秒,言渊的话锋就陡然一转。
“可是谁让你捅、你自己的?要不是你姑姑早一步发现了你不对劲,让你哥换了你袖口的刀,一刀下去你就没命了知道吗?你如果就这样死了,你让我怎么活?让你哥怎么活?”
他说着说着就来了气,声调越来越高,最后喝的宋心一抖。
“……”
她大眼睛看着他,有怯意,有迷茫,也有些懵。
不知道为什么他上一秒还在道歉,下一秒怎么就开始骂人了?今天是被变色龙附体了吗?
言渊还在生气中,目光移到她还缠着纱布的肚子上,浅灰色的眼睛都跟着眯了眯,咬牙切齿道:“也就是你,这要换做你哥,敢捅自己,就算是活过来,我也得给他打死!”
还听着电话没挂的宋凡:“……”
宋心抿了抿唇,低了低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知道他出事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轻飘飘的,那一刻自己好像变成了孤魂野鬼,又回到了当初跟着哥哥流浪的日子,没有家,没有亲人,周围全是死人,伸手一摸全是血,好像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没有一点点亮光,浑身冷的厉害,没有一丝暖意,想哭都哭不出来。
看到他的“尸体”,摸到他的身体是冰凉的那一刻,她就好像是跌入了冰窟之中,浑身上下都被冰封住了,当旁边的医生宣布人已经死亡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再一次被人抛弃了。
刀是怎么掏出来的,又是怎么捅进自己肚子里的,这个过程她已经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崩溃到麻木,完全不由自己,让她苏醒过来的,是哥哥趴在她耳边说的那句PaPa没死。
PaPa是她和哥哥私下对言渊的称呼。
别人都管他叫将军,也有别的孩子管他叫先生,这些他们都不愿意叫,他让他们喊他义父,他们也不乐意,在外人面前他们偶尔这样喊他一声,但私底下他们都管他叫“PaPa”。
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彰显他们对他的不同。
只有他们才可以这样叫他。
“你……”
言渊见她眼圈红了起来,也不忍心再骂她了,语气缓和了几分,“伤口还疼不疼?”
宋心总算是给面子地给予了他回应,摇了摇头。
言渊还不依不饶,“哑巴了?说话。”
宋心抬头看着他,嘴角一撇,慢吞吞道:“不疼。”
“还好没伤到脏器。”
言渊皱了皱眉,轻叹口气,“这样一弄,T国你就回不去了,以后得跟着我在这里居住了。”
宋心抬头看着他,眼睛亮了亮。
言渊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到了适婚年龄就可以谈婚论嫁了,等我给你物色个好小伙子,把你嫁出去,我也好省省心。你哥那我就不管了,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我不!”宋心断然拒绝。
言渊看着她,“不什么?”
“不嫁人!”
宋心态度强硬。
“不嫁人你想干什么?”
言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指着我养你一辈子?”
宋心点头。
“你想的美。”
言渊在她脑门上戳了下,“你不想嫁人,我还想娶媳妇呢。带着你这么个小姑娘在身边,我娶媳妇都难。”
“不难。”
宋心一脸严肃道:“我可以嫁你。”
“我不要。”
言渊拒绝得很快,而且斩钉截铁,“你PaPa就算这辈子娶不上媳妇,也不至于拿你来凑数,你少动这些歪心思。你哥已经上了言家族谱了,以后就是我言渊正儿八经的儿子。你也一样,是我女儿。你也长大了,我不能总把你当孩子看,有些事情该与你说清楚就得说清楚,我与你这辈子的缘分,只能是父女。”
他在距离她很远的位置坐着,已经与她拉开了距离。
言渊还怕她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就跟苏睿和苏音的关系一样,不会是别的,也不可能是别的。”
他说了这么多,宋心并没有伤心,只是看着他。
“那你会抛弃我吗?”
言渊凝眸看着她,回答得也很快,“不会,永远都不会。”
宋心脸上紧绷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对她来说,不被抛弃,就意味着所有。
她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用中文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我不想嫁人,我只想,和你,和哥哥,在一起,一辈子。”
言渊看着她,半响,忽然笑了。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一转头,他便看到了没有挂断的电话,神情一顿,将手机拿了起来,“你在跟谁打电话?”
宋心道:“哥哥。”
言渊趁着对方挂断之前,立马冲着电话吼了句,“臭小子,再不接我电话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