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珩自小便少年老成,不苟言笑,孩童时期就一脸严肃,老谢尔比先生曾经一脸惆怅地跟找过来的洛茵说:“我觉得你不是给了我一个儿子,而是给了我一个兄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别人家的孩子,调皮捣蛋受了伤受了委屈都会哭着回家找大人,可是这样的情形从来没有在洛君珩身上出现过,老谢尔比先生求着他哭他都不哭,小小的他便一本正经地说:“哭泣是弱者的行为,而我要做强者。”
原本老谢尔比先生已经打算退下来了,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走自己走过的路吃自己吃过的苦,可是洛君珩却毅然决然地接了他的班,接下了谢尔比家族的重担,他只凌然一句话,“但凡他们有一个比我强的。”
“……”
确实,谁也比不上他。
作为两个家族的大哥,洛君珩从小身上的担子就比别人要重得多,但他很好地履行着身为大哥的责任,不曾抱怨、不曾推诿,人都是慕强的,遇到事情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会去找大哥帮忙,南颂那么要强的性子,在家里耀武扬威的,在洛君珩面前也成了一只软萌萌的小绵羊。
别说孩子们,就连洛茵,有时候都会在心里对他产生依赖。
所以当言兮出现的时候,洛茵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再要强的人也会有脆弱无力的时候,会有撑不住的时候,弦绷得太紧就容易断,言兮之于洛君珩,就是他心灵得以休憩的地方,是他灵魂可以安放的所在地,也是他身体的港湾,她用她的真心,将百炼钢化为了绕指柔。
她的离去,对洛君珩的打击太大,几乎带走了他一半的生命。
洛茵也爱过,她知道失去最爱的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所以她是真的心疼阿珩。
“妈。你说,他们会把兮兮放在什么地方?”
洛君珩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声音说不出的喑哑,嗓子像是含了沙。
洛茵听着一阵心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够让他不那么伤心。
肖恩和索菲亚他们掘了言兮的墓,连人带水晶棺材一起撬走了,从伯明翰运到东镇,往好的地方想,言兮的遗体还能够完好无损地躺在棺材里,可若是在搬运过程中水晶棺材有了一丝损伤,那遗体也就保不住了。
当初言家的人都想要将言兮火葬,甚至想把她带回T国去安葬,洛君珩怎么都不肯,坚持要将言兮的遗体保存起来,甚至差点为此和她的父母翻脸,“言兮是我的妻子,无论是生,是死,她都是我洛君珩的女人。谁也带不走她。若是谁胆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必定要他的命,说到做到。”
言家父母失去女儿,本就悲痛欲绝,被洛君珩这霸道无理的行径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后来还是言渊对伯父伯母进行了一番劝说。
言兮下葬后,洛君珩亲自去送岳父岳母,他直挺挺地在他们面前跪下,为他前日的无礼道歉,可他并不奢求言父言母的原谅,因为从始至终,没有保护好言兮就是他的错,最难原谅他的人,是他自己。
洛茵拍着洛君珩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跟他说,“我们已经来到东镇了,妈妈答应你,不管言兮在哪,哪怕掘地三尺,哪怕将整个东镇的土全部翻过来,我们都要找到她,把她带回去。”
洛君珩捏着酒杯的手,暴起青筋,唇紧抿成了一道板直的线。
他会找到言兮的。
一定会。
白鹿予刚跟傅姿回到房间,就接到了南颂打来的电话。
“干嘛?”白鹿予晃着小脚丫,声音透着一种孩子气般的傲娇。
小六没在,老妈又懒,今天电脑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在操作,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可太爽了,白小鹿同学今天迎来了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牛逼大发了。
南颂和白鹿予一般大,既是兄妹又是死党,当真是小时候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那边勾勾小脚丫,她就知道他憋的什么屁了,了如指掌。
“小哥,听着心情不错啊。”
她抬眸瞧了喻晋文一眼,指了指手机,对他挤眉弄眼一番。
喻晋文不由失笑,拿大毛巾帮南颂擦着刚刚洗好还没干的头发,知道媳妇又要干坏事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南颂用十分夸张的口气对着电话道:“哇,今天电脑都是你一个人操作的啊,你也太厉害了吧!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啊,小哥你这次彻底支棱起来了,要是任务成功,你肯定得记头功……”
南颂对着白鹿予就狂吹一顿彩虹屁,吹得白鹿予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傅姿知道小白鹿在和他的小妹妹打电话,她没有急着去洗澡,而是侧躺在床上,欣赏着小白鹿喜不自禁的神态,那双水汪汪的小鹿眼因为被夸奖而眯成了月牙状般弯曲的线,明明很开心,嘴上还要故作谦虚,“哎呀,没有啦,雕虫小技而已啦,我们家姿姿才最厉害呢!”
南颂对白鹿予吹彩虹屁,白鹿予就吹傅姿的彩虹屁,那吹的比南颂真心实意多了,一个屁比一个屁响亮,傅姿就含笑看着他,满眼宠溺。
都说爱情是瞬间的东西,最易逝,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便会相看两厌,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有一种处在热恋期的感觉,这只小鹿是个宝藏,越相处越喜欢,越往深里挖掘越觉得香甜可口,让她怎么吃都不觉得腻。
白鹿予是家里边最小的一个,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身上总透着一份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少年气,可他并非真的不谙世事,他是真正的知世故而不世故,就是传说中那种——天塌下来他还能一个人找乐子的活宝。
傅姿到了这个年纪,早就过了依靠男人的时候,她今朝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拼出来的,姐姐有钱有貌,什么都不缺,只需要一个乖巧可爱帅气阳光的弟弟带来快乐便可,便是看着他,都会感到心情愉悦。
更何况这个弟弟,还这么能干。
白鹿予拉着傅姿的手,让她坐在他的腿上,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已经开始心猿意马,想要赶紧和他家姿姿洗澡澡、睡觉觉了,便结束了和南颂的吹牛皮,心不在焉地问道,“你打电话有啥事?没事赶紧洗洗睡吧。”
南颂听着小哥的声音,便知道他可能急着“红袖添香”了,长话短说道,“你跟我说说今天你们开会的内容,任务进行到哪一步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又不在……”
白鹿予下意识地应着,听到电话那头南颂阴测测地唤了他一声“白七”,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捅了蜂窝子,求生欲极强地补充道:“错了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别就操这个闲心了,安胎要紧。”
南颂在电话那头一急。
她之所以打给小哥,就是因为他是个大嘴巴,藏不住事,她也只能从他这里套点东西出来,其他哥哥更加不会理她,正想要继续问点什么,便听见电话那头一声非常短促的哼哼,娇得很,南颂和喻晋文不由对视一眼。
知道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