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兮拿着洛君珩衣服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起一双流萤般的眼眸,眼睛里皆是不可置信,“死了?”
洛君珩淡淡“嗯”了一声,语气并无多少波澜,仿佛只是在跟言兮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今天下午去画眉山庄送饭的佣人发现的,去时尸体已经凉了。”
言兮将他的衣服展开放在台面上,拿起熨斗亲自熨烫着,“怎么死的?”
“或许是想逃出去,头从窗户探了出来,结果被木头刺穿了喉咙。”
言兮微微抬头,发出一声轻叹,“Amazing.(不可思议)”
就梅夫人的死,两个人就交流了这么几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言兮专心致志且动作娴熟地给洛君珩熨烫着西装,洛君珩点燃一支烟,倚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她,房间里只有熨斗工作的声音,流动着烟草的味道。
或许是不远处的那道目光太过灼人,言兮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她含羞带怯地笑,“干嘛一直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以前也一直这么看你。”
洛君珩声音清浅,烟雾袅袅升腾掩盖了他眸中的凉意,言兮笑着低下头,继续熨着衣服,却忽然听他道:“现在做这种事情熟练了很多,过去总学不会。”
“是吗?”
言兮笑容微收,神情露出嗔怪之意,“我有那么笨吗?”
刚说着,她一低头,便见外套上被熨斗烫出了一个洞,言兮顿时手忙脚乱,“OMG,都怪你,打扰我干活……”
洛君珩唇角微微勾起,像是看到了从前她笨拙的模样,摇头轻笑。
他叼着烟走出门,叫佣人来处理。
然而一出门,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同时敛了下来。
洛君珩眼中没有丝毫笑意,英俊的脸上皆是麻木不仁的冷酷。
凯瑟琳·梅的确是死了,却不是自己要逃出来,而是有人想制造她‘逃’出去的假象,她分明是被人摁着头扎进了木刺上,刺穿了喉咙一命呜呼。
在他带着言兮去画眉山庄的时候,他就知道凯瑟琳·梅活不成了,只是她还能够活四个月,说明杀她的人很有耐心,也很有手段,只可惜还是撞在他手里了,而她待在城堡里足不出户却可以杀人,便说明城堡中混入了肖恩的人。
接下来,就是清理内患的时间。
而言兮也并不笨拙。
她聪明得很,更是打理内务的一把好手,以前别说熨烫衣服,他的饮食起居全部是她来准备,但凡是他的东西,她很少会让别人碰,他的兮兮,对他有着很强的占有欲,若是他的外套上不小心沾到了其它女人的香水味,言兮第一时间就会闻到,然后笑眯眯地“审”他一番,再让佣人去把那件衣服烧掉。
他们夫妻关起门来过日子,佣人眼里的言兮是优雅温柔、知书达礼的淑女,可只有他知道,他的妻子就是一个刁蛮任性、阴阳怪气的小刁妇。
模样可以变,气质也可以模仿,但人的本性,行为习惯,是最难改的。
现在这位言兮,学的很像,可惜空有外壳,毫无灵魂。
言兮看着烫出一个洞来的外套,淡淡道:“可惜了。”
她微微抬眸,眼底有些捉摸不透的凉意。
凯瑟琳·梅必须得死,她既是肖恩的棋子,又认识以前的言兮,保不准会说出什么,一个疯子的话不可信,可疯子的话杀伤力也是强的。
洛君珩不是个多疑的人,只是他的直觉太敏锐,她对他的资料如数家珍,对一件事情记得很深,曾经有一场任务,他们的队伍里就混入了敌军的奸细,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那个人有问题,洛君珩却将其一击毙命。
事后进行盘点,长官问他怎么看出那人有问题,洛君珩回道:“直觉。”
她从未想过能够完全瞒住他,这趟任务只不过是成全自己罢了。
言兮走到镜前,轻轻抚动自己的脸。
只希望他能够看在这张脸,和这具身体的面子上,耐着性子陪她演完这场戏,也不枉她为了成为言兮,付出了多少代价。
但对她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怀孕后南颂基本上就是休假停工的状态,毕竟家里面能干的人那么多,她非常心安理得地当甩手掌柜,在家待不住了就和三嫂和晓雯去商场逛街。
只是拿了影后之后,南颂虽然是退圈的状态,她的这张脸却并没有退,走到哪都能被人认出来,给生活造成了极大的不便,只能尽量地全副武装。
舒樱生完宝宝之后比之前胖了些,还在产后修复的阶段,气色看上去倒是很好,红光满面的,南颂和晓雯这两个怀了崽的气色反而差很多,穿着宽松的裙子遮住微鼓的肚子,也不敢穿高跟鞋了,就穿着平底鞋,妆都不再化。
南颂选衣服的时候瞄了一眼镜子,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丑爆了,邋里邋遢的,就不该信喻晋文那张破嘴,还说什么她现在依旧美若天仙。
纯属放屁!
但这丝毫没有减轻南颂买衣服的欲望,看着那些紧身裙,南颂在心里给自己打鸡血:等我卸了货,瘦下来的,必穿上你在外头横着走!
三人挑选着衣服,买的不亦乐乎,保镖们就站在门口守着,别影响人做生意,向左向右向前向后四人盯得紧,罗刚在港城养伤,快回来了,他回来之前他们就是大小姐的贴身保镖,却也不敢马虎,他们四个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罗刚一个人眼尖,果然,当向左察觉到一个人不对劲时,那人已经朝南颂去了。
“大小姐,小心!”
向左断喝一声,一个女人便走到了南颂的身后,从袖口伸出了一把刀子,说时迟那时快,舒樱和贺晓雯听到喊声都没反应过来,两道身影就穿过风急速地闪了过来,一人握住了手腕,一人抬起脚一个飞旋踢便将行凶之人踹飞了!
店里面响起几声惊呼,南颂转过头去,便见傅姿踩住了一个女人的前胸,那女人恶狠狠地看着她,狠狠一抿唇,像是要咬碎什么,傅姿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脸,只听“嘎嘣”一声骨头的脆响,行凶女的下巴便被卸掉了。
她揪着女人的脖颈将她扶起,对着后背某处重重一拍,一个药包从女人的嘴里掉了出来,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傅姿冷冷一笑,道:“报警!”
向左向右等人透心凉,只觉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赶紧打电话报了警。
骆优爷们十足地将南颂环在怀里,关切地看着她,“没事吧小颂?”
南颂摇了摇头,冷眸微眯。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那行凶之人还想去咬地上的药包,傅姿直接揪住了她的头发将人提起来,扬手便是一个大耳刮子,“想死啊,在你姿姐这,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