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两个人,被南颂的问话惊的心头一颤。
他们在南氏工作也有年头了,怎么会不知道南颂的脾气。
大小姐一向赏罚分明,对于自己人,她是能护则护,可对于胆敢背叛她的人,她的眼里也绝不容沙子。
南颂看着地上这两张就算辨不出本来模样却依旧熟悉的脸,只觉得心口拔凉。
她冷笑一声,“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司的采购部总监和市场部总监竟会勾结在一起,监守自盗。你们在会议室演的那一出我还历历在目呢,演技真是逼真啊,当什么总监,应该把你们送到南星传媒去,改行当演员得了。”
采购部总监钱正伟面如土灰,市场部总监苗江则是全程漠然,一副“随你们便,老子认栽”的模样。
“南总,你饶了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
钱正伟双膝跪地,给南颂磕头,砰砰有声,“我跟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确实跟了我挺久,就算是个奶娃娃,也能活蹦乱跳了。可养了两只狼,怎么就养不熟呢?”
南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弯了弯身子,“这么多年来,我可曾亏待过你们?”
钱正伟摇摇头,“没,没有。您待我们恩重如山……”
他以为南颂的态度有所转圜,赶紧将旁边沉默不语的苗江扯过来,“你别跟个闷葫芦似的,快说句话啊!”
苗江眼神涣散地跌坐在地上,漠然道:“财迷心窍的是我,狼心狗肺的也是我。不必多说,要打要杀随便。”
“还得是我苗哥脾气大,绝不求饶,是条汉子。”
南颂勾唇一笑,笑意不达眼底,“你想死,我却不能要你的命。你死了,家里三个孩子,谁去照顾?”
苗江原本绝望无神的目光,听到这里,蓦地抬起头来。
触到南颂冰凉的一双眼眸,他浑身一抖,瞬间跪起来,“南总,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别动我孩子!”
“你放心,我不动他们,大人世界这些烂事,没必要把无辜的孩子牵扯进来。”
南颂站累了,打了个手势,顾衡很有眼力见地搬了把凳子过来,请她坐下。
南颂大佬坐姿,拂了拂裤脚上沾着的灰尘,声音冷清,微微掀了掀眼皮,“不过,别人动不动他们,我就不知道了。背后指使你的人,要是知道你把他‘卖’了,会保住你的老婆孩子吗?”
苗江眼睫一抖。
“这就是一个信任问题了。”
南颂淡淡一笑,“不知是‘他’的信誉度更高,还是我的。”
苗江脸上的镇定在一寸寸地破裂,“您都知道了?”
“你觉得呢。”南颂语气平缓,“他跟我的时间,比你们跟我的时间还要久。既然能查到你们头上,自然也能查到他头上。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十几亿的大项目,操作起来哪有这么容易,你们实力比胆子可差的远呢。”
一番话,说的钱正伟抖若筛糠,“南总……”
他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
要是南颂连那个人都不肯放过,就更不可能放过他们了!
“你怕什么?”
南颂看着钱正伟,“你拿了钱之后,不是马上把你老婆孩子送出国了么?想给老婆好的生活,想让孩子有出息,这无可厚非,可他们用着你坐牢换来的不义之财,能心安理得吗?国外的日子,你以为就很好过?”
“南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千万别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钱正伟整个人抖的不行,“我,我招!您想知道什么,我通通都告诉您……”
“不必。我想知道的事情动动手指头就有了,还用得着从你们的齿缝里扒?你们不嫌脏,我还嫌臭呢。”
南颂站起身来,面色平淡,“今天来见你们,不过是念着往日你们同我并肩作战的情分,送你们一程。进了局子,好好改造,学学怎么做人。做错事便要付出代价,这是我教给你们的最后一课。今后,好自为之吧。”
她扭头,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任凭身后的人大呼小叫地求饶,也不为所动。
*
上了车,顾衡坐在南颂旁边,将一沓文件递上去。
“这里面都是采购和交易的明细,他们也是有本事,能一下子搞到这么多假钻。”
南颂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顾衡发来的电子版,又随手翻了几下纸质版的,越看越生气,丢回去,“交给律师,往重了判,能蹲多久蹲多久,奶奶个腿的,真想打死他们算了!活在这世上也是污染空气,浪费粮食!”
“中饱私囊、吃回扣,造成公司几个亿的损失,怎么也得判个五年以上。”
顾衡神色沉然,捏着文件略有些犹豫,“只是亏空的这些钱,都打到他们的账户上了,那……蒋总图啥呢?”
南颂阴着脸,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图什么!”
感受到boss散发出来的滔天火气,顾衡也不敢再多嘴,连连点头,应了几声,“是是是……”
“是什么是!”
南颂皱着眉,“不是没证据么,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蒋凡?”
“啊?”顾衡以为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可一听南颂这样问,他又有些懵,“难道,不是凡哥?”
南颂眉头又皱的深了些。
“钱正伟和苗江能够签下这么大的单子,得有副总以上的职位签字才行,不是蒋凡,难道是你?”
“啊?!”
顾衡吓得差点跳起来,“我,我哪敢啊?您借我仨胆我也不敢干这种事啊。再说了,这不是咱自家买卖么。”
南颂白他一眼,一脸“这不就得了”的表情。
顾衡抿了抿唇,不敢说话了。
南颂头刚靠上车门,又支棱起身子,“还叫什么‘凡哥’,你跟他很熟吗?”
“……”
顾衡一脸懵逼,这会儿真是说熟也不是,说不熟也不是。
罗刚稳稳地开着车,见南颂无故地冲顾衡发邪火,心中不觉好笑。
原本觉得南颂挺稳重一总裁,可说到底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生起气来跟小孩似的。
南颂憋了一肚子的火,直到回到水云间,推开77号房的门,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心中的火气才消散下去。
喻晋文还在灶台前吭哧吭哧地炒着什么菜,没听见开门的动静,用耳朵夹着手机给南颂打了个电话。
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接通,他扬声问道:“媳妇,事情办完了吗?佛跳墙好了,什么时候回来吃?”
“这就吃。”
一道温淡的声音从听筒、从身后传来,喻晋文怔了怔,一转头,南颂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紧了他。
“老公,还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