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字号包厢的服务生见知宁一直没回来,便出门寻她,没想到刚走到隔壁,就听到了少夫人的声音。
那声音里有难掩的惊慌,服务生想都没想,直接从外打开了包厢门。
然后看到了红酒与鲜血迸发的瑰丽一幕。
他懵了一瞬,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并拖住知宁慢慢往下坠的身子。
与君阁的服务生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他横扫一眼厢中众人,冷静打开对讲机直通总台,通知会所所有员工。
“少夫人在菊字号受伤,快通知先生下来。
前台,请通知医疗组过来,并拨打120以备不时之需。”
切断对讲机后,他垂头查看知宁伤势,但红酒漫开太多,他无法确定伤口大小,又不敢轻易挪动知宁身体,便半拖着她立在了原地。
知宁这会尚未完全失去意识,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脑部神经,她好像听到了翻滚着的海浪声,带着深藏多年的秘密朝她奔涌而来。
她觉得吵,又怕过分安静。
她害怕黑,却又睁不开眼。
像是跌入了冬日里无星无月的夜空,压抑、寒冷到令人窒息。
慢慢的,意识也开始涣散,但在彻底昏过去前,她好似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掺杂着烟草味的柠檬香,那是她新买来的沐浴露的味道。
知宁突然一阵心安,她勉力动了动唇,细碎的声音隔着岁月,轻轻落在了霍长垣耳畔。
她说:“大哥哥,我有点疼。”
霍长垣的身体滚烫,可血液却因为这句话瞬间冻结起来,他极力压制着喷井而出的戾气,以防吓坏怀里的宝贝。
“宁宁乖,哥哥带宁宁去医院,马上就不疼了...”
知宁没有回应,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怎样,霍长垣二话不说,护住她的头将她打横抱起来。
救护车太慢,他等不了了!
阔步走出包厢后,他给跟在后面的服务生交代,前一刻还颤抖的声音,此刻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
“通知司机下楼等我。
通知林秘书下来处理,包厢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跑了我拿你是问。”
服务生点头称是,目送霍长垣离开后,再次返回菊字号包厢。
而整个包厢的气氛这次算是彻底凝固起来,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过或是听过霍长垣的名号,也知道他有个隐婚妻子,但谁都没有真正见过。
如果服务生的‘少夫人’还能让人存疑,那霍长垣的出现几乎是正面印证,那位豆芽菜一样的大学老师正是霍长垣的夫人。
霍长垣夫人的身份几乎是商圈的秘辛,可没人愿意用这种极不友好的方式撞到。
方才,霍长垣全程都未正眼瞧过他们,但众人心中还是不约而同的留下了四个字。
完了,死了。
失手扔酒瓶的男人更是一副世界末日到了的表情,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知宁没事,那么他还可能有点活路。
霍长垣下楼后直接让司机往就近的医院赶。
途中他一直试图跟知宁讲话,声音又恢复到轻柔微颤的状态,可知宁却再也没有给予回应。
巨大的恐慌从心底涌出通向四肢百骸,等到了医院,将知宁放在担架车后,他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麻掉了。
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在手术室门口,霍长垣双手合十,默默抵在了眉心处。
哪怕用自己来换都行,他祈求上苍,护佑知宁,无灾、无难、无疾、无痛…